我有一个取赎金的计策,没有陷入圈套的危险,应该公诸于世,和专门从事绑架的同行们共享。我通知多塞特放回信——以后还要放钱——的那株树贴近路上的篱笆,四面是开阔的田野。如果有一帮警察在守候前来取信的人,他们老远就可以看到他在路上走来,或者看见他穿过田野。但是没那么简单,先生!八点半钟,我就爬到树上,象树蛙那么躲得好好的,等待送信人来。
到了约定的时候,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骑着自行车在路上来了,他找到篱笆桩子底下的纸盒,放进一张折好的纸,然后又朝顶峰镇的方向骑车回去。
我等了一小时,断定不会有什么意外了。我溜下树来,取了那张纸,沿着篱笆一直跑到树林子里,再过半小时便回到了山洞。我打开那张便条,凑近灯光,念给比尔听。便条是用铅笔写的,字迹很潦草,内容是这样的:
两个亡命徒
先生们:今天收到你们寄来的有关赎回我儿子的信。我认为你们的要求偏高了些,因此我在此提个反建议,相信你们很可能接受。你们把约翰尼送回家来,再付我两百五十元,我便可以同意从你们手里接收他。你们来的话最好是在夜里,因为邻居们都以为他走失了。如果他们看见有谁把他送了回来,将会采取什么手段来对付你们,我可不能负责了。
埃比尼泽多塞特谨启。
“彭赞斯的大海盗,”我说,“真他妈的岂有此理——”
但是我瞟了比尔一眼,迟疑起来。他眼睛里那种苦苦哀求的神情,不论在哑口畜生或者在会说话的动物的脸上,我都从没有看见过。
“山姆,”他说,“两百五十元毕竟又算得上什么呢?我们手头有这笔钱。再同这个孩子待一晚准会把我送进疯人院。我认为多塞特先生提出这么大方的条件,不但是个彻头彻尾的君子,还是仗义轻财的人。你不打算放过这个机会吧,是吗?”
“老实告诉你,比尔,”我说,“这头小公羊叫我也觉得棘手。我们把他送回家,付掉赎金,赶快脱身。”
我们当晚便送他回去。我们对他说,他爸爸已经替他买了一支银把的来复枪和一双鹿皮靴,并且说明天带他一起去打熊,总算把他骗走了。
我们敲埃比尼泽的前门时,正好是十二点。我们根据原先的条件,本来应该从树下的盒子里取一千五百元,现在却由比尔数出二百五十元来给多塞特。
孩子发现我们要把他留在家里,便象火车头似地吼了起来,象水蛭一样死叮住比尔的腿。他爸爸象撕膏药似地慢慢把他揭了下来。
“你能把他抓住多久?”比尔问道。
“我身体不如以前那么强壮了,”老多塞特说,“但是我想我可以给你们十分钟的时间。”
“够了。”比尔说。“十分钟之内,我可以穿过中部、南部和中西部各州,直奔加拿大边境。”
尽管天色这么黑,尽管比尔这么胖,尽管我跑得很快,等我赶上他时,他已经把顶峰镇抛在背后,有一英里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