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顿了一下。
“那么?”她小声说道,头也没抬一下。
“那么我就使你受了委屈,我非常抱歉。但是我并不是存心这样。”
“你‘并不存心’,你‘以为’——费利斯,你是铁石心肠的人吗?你这一生从没爱过一个女人,竟然看不出我爱你吗?”
他突然打了一个激灵。已经很久没人对他说:“我爱你。”
她随后跳了起来,张开双臂抱住他。
“费利斯,和我一起走吧!离开这个可怕的国家,离开这些人,离开他们的政治!我们与他们有什么关系?走吧,我们在一起会非常幸福的。我们去南美,到你曾经居住过的地方。”
联想所引发的肉体恐惧使他醒悟过来,并且恢复了自制。
他把她的双手从脖子上掰开,然后紧紧地握住它们。
“绮达!请你明白我对你讲的话。我并不爱你,即使我爱你,我也不会和你一起走开。我在意大利有我的工作,有我的同志——”
“还有一个你更爱的人吗?”她恶狠狠地叫道。“噢,我真想杀死你!你关心的并不是你的同志们。我知道你关心谁!”
“嘘!”他平静地说道,“你太激动了,尽想些并不真实的事情。”
“你以为我想到了波拉夫人吗?我不会那么容易上当的!你同她只谈政治,你对她并不见得比对我更关心。是红衣主教!”
牛虻吓了一跳,好像被枪击中了一样。
“红衣主教?”他机械地重复了一下。
“就是秋天到这里来布道的蒙泰尼里红衣主教。在他的马车经过时,你以为我没有看见你的脸吗?你脸色煞白,就像我口袋里的手绢一样!怎么,因为我说出了他的名字,所以你现在就像树叶一样颤抖吗?”
他站了起来。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他缓慢而又温柔地说道,“我——恨那位红衣主教。他是我最大的敌人。”
“不管是不是敌人,你都爱他,爱他甚于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看着我的脸,如果你敢的话,你就说这不是真的!”
他调过头去,望着花园。她偷偷地看着他,有点害怕她所做的事情。他的沉默有点让人感到恐惧。最后她偷偷走到他跟前,就像是一个受惊的小孩,羞答答地扯着他的袖子。他转过身来。
“是真的。”他说。
(第二部第十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