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里窝那吃过那种东西以后,回来品尝正宗的咖啡真是好极了!”他拖长声音说道。
“既然你在这儿,回家歇歇就有了一个好理由。”
“我可没有多少时间啊,明天我又得动身。”
那个笑容从她脸上消失了。
“明天!干什么?你要到哪儿去?”
“噢!要去两三个地方,公事。”
他和琼玛已经作了决定,他要去亚平宁山区一趟,找到边境那边的私贩子,安排武器私运的事宜。穿过教皇领地对他来说是件极其危险的事情,但是想要做成这事只得如此。
“总是公事!”绮达小声叹息了一声,然后大声问道:“你要出去很长时间吗?”
“不,也就两三个星期,很、很、很可能是这样。”
“我想是去做那事吧?”她突然问道。
“什么事?”
“你总是冒着生命危险去做的事情——没完没了的政治。”
“这与政、政、政治是有点关系。”
绮达扔掉她的香烟。
“你是在骗我,”她说,“你会遇到这样或者那样的危险。”
“我要直接去闯地、地狱,”他懒洋洋地回答,“你、你碰巧那儿有朋友,想要让我捎去常青藤吗?其实你不、不必把它摘下来。”
她从柱子上用力扯下一把藤子,一气之下又把它扔了下来。
“你会遇到危险的,”她重复说道,“你甚至都不愿说句实话!你认为我只配受人愚弄,受人嘲笑吗?总有一天你会被绞死,可你连句道别的话都不说。总是政治,政治——我讨厌政治!”
“我、我也是。”牛虻说道,并且懒懒地打着呵欠。“所以我们还是谈点别的东西吧——要不,你就唱首歌吧。”
“那好,把吉他拿给我。我唱什么呢?”
“那支《失马谣》吧,这歌非常适合你的嗓子。”
她开始唱起那首古老的匈牙利民谣,歌中唱的是一个人先失去了他的马,然后失去了他的房子,然后又失去了他的情人,他安慰自己,想起了“莫哈奇战场失去的更多更多”。
年虻特别喜欢这首歌,它那激烈悲怆的曲调和副歌之中所含的那种苦涩的禁欲主义使他怦然心动,那些缠绵的乐曲却没有使他产生这样的感觉。
绮达的嗓音发挥得淋漓尽致,双唇唱出的音符饱满而又清脆,充满了渴望生活的强烈感情。她唱起意大利和斯拉夫民歌会很差劲,唱起德国民歌则更差,但是她唱起匈牙利民歌来却非常出色。
牛虻听着她唱歌,瞪着眼睛,张着嘴巴。他从没听过她这样唱歌。当她唱到最后一行时,她的声音突然颤抖起来。
啊,没有关系!失去的更多更多……
她泣不成声,停下了歌声。她把脸藏在常青藤里。
“绮达!”牛虻起身从她手里拿过吉他。“怎么啦?”
她只是一个劲儿地抽泣,双手捂住脸。他碰了一下她的胳膊。
“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他温柔地说。
“别管我!”她抽泣着,身体直往后缩。“别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