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她也曾想到,倘若她做个诚实而没有地位的人,尽责任,走直路,说不定也很快乐;只看她努力不懈的追求快乐,走的路却不见得比第一条离开目标近。即使蓓基偶然有过这些心思,她也不愿意多想,总是转弯抹角的躲开算数,就好像女王的克劳莱的姑娘们躲开停灵的房间一般。这种心思是她瞧不起的,不肯正视的,而且她已经走上了第二条路,也难抽身后退。照我看来,一个人的良心难得责备自己,即使心上有过不去的感觉,也就一下子给自己蒙混过去了。还有些人,根本一辈子没有受过良心的责备。
在名利场上的人,一想到自己的阴私会被人揭发,或是可能丢面子,受处分,都觉得难受,可是单为做错了事就感到不安的却没有几个。
利蓓加在女王的克劳莱住了一阵子,对于那“不义的财神”治下的人,尽量的结交。临走时吉恩夫人和她丈夫都竭力表示亲热,希望不久和她再见,因为只等伦敦岗脱街的房子重新修理装饰过之后,他们便准备搬到城里去住。莎吴塞唐夫人替她包了一包药品,又请她带一封信给劳伦斯葛瑞尔斯牧师,信上说那带信的人是她从危难中救出来的,恳求牧师留心她的灵魂。毕脱坐着马车,赶着四匹马,一直送他们到墨特白莱。他们的行李早已打发车子先运掉了,行李车上还装了许多送给他们的野味。
克劳莱夫人和小婶子告别的时候说道:“你不久就能跟小宝贝见面了,心里高兴得怎么样?”
利蓓加翻起绿眼珠子望着天答道:“唉,我高兴死了!”她巴不得能够离开乡下,可是又舍不得走。女王的克劳莱真是说不出来的沉闷,可是那儿的空气似乎比她往常呼吸的要干净些。乡下的人蠢得很,可是待人都很忠厚。蓓基自己暗想道:“这是多年拿三厘利息的影响呀。”她这话大概有些道理。
邮车走进毕加迪莱,伦敦的灯光闪闪烁烁叫人看着高兴。在克生街住宅里,布立葛丝已经生了一炉熊熊的火;小罗登还没有睡觉,等着欢迎爸爸和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