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指1814年5月30日签订的第一次巴黎和约。
这一对儿年轻男女谈谈说说,架起不知多少空中楼阁。爱米丽亚筹划着怎么布置各色花园,怎么在乡村里的小路上散步,怎么上教堂,开圣经班等等;乔治却想着要养狗养马,置备好酒。他们两人就这样很愉快的消磨了两个钟头。中尉只能在伦敦耽搁一天,而且有许多要紧的事等他去办,便提议叫爱米小姐过他家去跟未来的大姑小姑一起吃晚饭。爱米丽亚很高兴的接受了他的邀请。他把她带到姊妹那里,自己去办自己的事了。爱米丽亚那天有说有笑,两位奥斯本小姐大出意外,心想或许乔治将来真能把她训练得像个样子也说不定。
乔治先在却林市场点心铺子里吃冰淇淋,再到帕尔莫尔大街试外套,又在斯洛德咖啡馆老店①耽搁一会儿,最后便去拜访加能上尉。他和上尉打弹子,玩了十一场,赢了八场。等他回到勒塞尔广场,比家里规定吃晚饭的时候已经迟了半点钟,不过兴致却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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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老店由汤姆士斯洛德在1692年开设。另有新店,在1760年开设。
奥斯本老先生可不是这样。他从市中心回来,走进客厅,他的两个女儿和那斯文典雅的乌德小姐都上前来欢迎他。她们看了他的脸色——那张脸总是板着,最好看的时候也是黄胖浮肿的——她们见他满面怒容,黑眉毛一牵一扯,知道他那宽大的白背心后面准是藏着一腔心事,烦恼大着呢。爱米丽亚向来和他见面的时候总是慌得索索抖,那天她走上前来,老头儿很不客气的咕哝了一声,表示跟她打招呼。他那毛茸茸的大爪子把爱米的小手马马虎虎拉一拉就算了事,然后一脸没好气的样子,回头向大女儿瞅了一眼。大小姐懂得这眼色就是说:“她到这儿来干什么?”忙说道:“爸爸,乔治进城来了。他这会儿在骑兵营,今儿晚上回家吃晚饭。”“哦,他来了。我可不高兴等他,吉恩。”说了这句话,这位贤明的好人往自己的椅子里一倒。这间幽雅而且陈设讲究的客厅里静得一丝儿声音都听不见,只有法国式大钟滴答滴答的走着,仿佛它也有些心慌意乱。
这只大钟的顶上安着黄铜的装饰,塑的是伊菲琪娜亚①做牺牲的故事,那些铜人儿都是欢欢喜喜的样子。一会儿,钟打五下——那声音又重又深,很像教堂的钟声——奥斯本先生便把他右边的铃带子狠狠的拉了一下。佣人头儿慌忙从楼下上来,奥斯本先生对他大声喝道:“开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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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当希腊军进攻特洛伊的时候,国内的人要讨好狄安娜女神,准备杀死她作为祭献。女神大发慈悲,一阵风把她摄去。当祭师举刀要杀她的时候,发现祭坛上的伊菲琪娜亚不见了,只有一腔羊。
佣人答道:“老爷,乔治先生还没有回来。”
奥斯本先生沉着脸说道:“乔治先生干我屁事!混帐!我才是这儿的主人。给我开饭!”爱米丽亚吓得直哆嗦,其余的三个小姐互相使眼色通了个电报,屋子底层立刻乖乖的打起铃子催吃饭。铃声一停下来,一家之主不等佣人来请,把手插在蓝大衣的大口袋里(他的大衣外面钉着一排黄铜扣子),自管自大踏步往楼下走,一面回头向四个女的瞪了一眼。
她们站起身来小心翼翼的跟在父亲后面走下去,其中一位小姐问道:“亲爱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乌德小姐轻轻答道:“大概是公债跌价。”一群女人不敢作声,战战兢兢的跟着满面怒容的领队人下去,不声不响的在各人自己的位子上坐好。吃饭前他粗声祈祷,听上去只像咒骂。过后当差的上来开了银子的碗碟盖。爱米丽亚怕得直发抖,因为她恰巧坐在可怕的奥斯本先生旁边,而且乔治不在,桌子这边空了一个位子,只剩她一个人。
奥斯本先生抓紧了大汤匙,两眼瞅着她,声音阴沉沉的问道:“要汤吗?”他把汤分给大家,也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