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卡特琳出现了。她和往常一样,全身着黑,然而脸色却苍白如纸。
安茹公爵做了个要起床的动作。
卡特琳却一个箭步扑到他的怀里,连连亲吻他。谁也没有想到年纪老迈精力衰退的卡特琳,动作依然那么灵活敏捷。
比西心想:“她会憋死他的。这回她倒是真心吻他,真见鬼了!”
昂特拉盖对里贝拉克说:“小心别上当,她的每一滴眼泪都要我们付出一桶血的代价。”
拥抱完毕,卡特琳在公爵的枕边坐了下来。比西作了个手势,让侍从们都退下去,而他自己却像在自己的房间里一样,若无其事地往床柱上一靠。
卡特琳突然说:“亲爱的比西先生,劳您驾照顾一下我的那些可怜的手下人吧。在这里除了我的儿子,只有您是我们最亲密的朋友,我们的大管家,对吗?因此我才这样请求您。”
比西只能照办。他心想:“我中了圈套了。”
他于是说:“夫人,能得到太后陛下的赏识,我深感荣幸。我马上就去。”
接着他又喃喃自语说道:“走着瞧吧,你对这里的房间可不像在卢佛它那样了如指掌。我还会回来的。”
他走了出去,根本无法给安茹公爵作个手势,因为卡特琳对他已有提防,一刻不放松地紧紧盯着他。
卡特琳首先要弄清她的儿子是真的病了,还是仅仅装病。
这是她这次整个外交行动的基础。
可是弗朗索瓦不愧为卡特琳的儿子,他装病装得惟妙惟肖,天衣无缝。
他在发烧,她哭了。
卡特琳中了圈套,真以为安茹病了。于是她指望能对他施加更多的影响,因为一个人受到肉体痛苦的折磨,必然在精神上也变得软弱。
于是她对公爵十分亲热,再一次拥抱他,又哭了一次,做得太过分了,使公爵也觉得惊奇,不得不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说道:“您可冒了一次大险哩,孩子。”
“母亲,您是指我从卢佛宫逃出来这件事吗?”
“啊,不,我指的是您逃走以后的事。”
“您这是什么意思?”
“那些对您这次不幸的出走助了一臂之力的人,其实是……”
“是什么?”
“是您最凶恶的敌人。”
公爵心中暗想:“她还蒙在鼓里,但是她想打听出点端倪。”
她恨恨地说:“纳瓦拉国王!他是我们家族永远不共戴天的仇人!……我认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