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间,那个被称为殿下而且他的同伴问他是否要埋名隐姓的人,转过身来对着凯吕斯,向前走一步,傲慢地抱着胳膊,带着阴沉的眼光,用凶险的声音说道:
“我听见你对着法兰西的亲王大声喊:杀死他!凯吕斯先生卜
凯吕斯后退一步,眼神惊慌,屈膝跪下,双手无力,大声叫喊:
“安茹公爵殿下!”
其余各人也齐声叫喊:“安茹公爵殿下!”
弗朗索瓦怒气冲冲地接着说:“怎么样?你们还继续喊杀死他么,各位侍从官?”
埃佩农结结巴巴地说:“殿下,我们在开玩笑,请您原谅。”
德奥也说:“殿下,我们实在想不到我们会在巴黎这荒僻的地区遇见您。”
弗朗索瓦连睬也不屑理睬德奥,只反驳道:“开玩笑?埃佩农先生,你开玩笑的方法真特别。我来问你,既然你的目标不是我,那么你要威吓的是谁?”
熊贝格恭恭敬敬地回答:“我们看见圣吕克离开了蒙莫朗西公馆,朝着这个方向走来。我们觉得很奇怪,因此我们想知道一下新郎官在新婚第一夜离开他的新娘到底抱着什么目的。”
这个辩解的理由是站得住脚的,因为十之八九安茹公爵在第二天就会知道圣吕克并没有在蒙莫朗西公馆过夜,而这个消息同熊贝格刚才所说的一番话正好吻合。
“圣吕克先生?你们把我当作圣吕克么,先生们?”
五个伙伴齐声回答:“是的,殿下。”
安茹公爵说道:“从什么时候起我们两个会被人弄错的?圣吕克先生高过我一个头。”
凯吕斯回答:“这话不错,殿下;可是圣吕克的身高同奥利里先生差不多,而奥利里先生有幸陪伴着您。”
莫吉隆也添上一句:“而且,今天晚上天太黑了,殿下。”
德奥喃喃地说:“我们看见一个人把钥匙插进镇里,就以为在你们两人中是以他为主的。”
凯吕斯说道:“最后,请殿下不要以为我们对他有一丝一毫的坏念头,我们甚至根本不想打扰殿下的寻欢作乐。”
安茹公爵一边同他们谈话,倾听他们在惊异和害怕中所能对他作出的或多或少符合逻辑的回答,一边很策略地跟着经常伴他夜游的琴师奥利里,一步一步地离开那扇门,现在他已经走得相当远,使那扇门同邻近的门完全混同起来,不易分辨。
安茹公爵略带讥刺地说道:“寻欢作乐!谁告诉你们我到这儿来寻欢作乐的?”
凯吕斯答道:“啊!殿下,不管怎样,也不论您是为什么来的,请原谅我们,我们告辞了。”
“很好!再见,先生们。”
埃佩农加上一句:“殿下,您是知道我们会保守秘密的……”
安茹公爵已经踏出一步准备离开,一听此话立刻停了下来,皱起眉头说道:
“保守秘密?德诺加雷先生,我请问你,谁要求你们保守秘密?”
“殿下,我们以为在这种时间殿下单独一人同他的心腹……”
“你们弄错了,让我来告诉你们是怎么一回事,我要求你们相信的是什么吧。”
五个宫内侍从在最深沉的静寂中洗耳恭听。
安茹公爵一字一顿地说了一番话,仿佛要他的听众把这些话铭刻在心中:“我是去找犹太人马纳塞斯算命的,这个人能通过玻璃球和咖啡渣看出未来。你们都知道,他住在图内勒街。我们正走着,奥利里看见了你们,以为你们是巡夜兵。”说到这里,公爵改用快活的口吻说话,谁如果熟识这位亲王的性格,就知道这种快活的口吻异常可怕:“我们既是真正来请教巫师的人,就害怕被人看见,因此我们挨着墙走,躲在门洞里,以求尽可能躲过你们可怕的眼睛。”
亲王一边这样说着,一边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圣保罗街,这样如果他受到攻击,巴士底城堡的哨兵就可以听得到,亨利三世暗中对他怀有根深蒂固的仇恨,他虽然听了亨利三世的嬖幸们恭恭敬敬的道歉的话,但还不能完全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