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除了叽叽喳喳的赞叹声外,还有一些掌声。
希科谦逊地向听众鞠躬。他又说:
“剩下来我要谈的,是关于我们的大头领们,我虽然是一个不够条件的热内维埃芙修士,我仍然要说几句。我们的大头领们在夜里穿着修士服偷偷地走进来听戈兰弗洛修士讲道,这固然是十分慎重的一件好事,可是我觉得,各位大头领的职责不止这一点。这样的过分小心谨慎只会给该死的胡格诺派传为笑柄,因为他们是热衷于明火执仗的人。因此我要求我们的行为同我们的品格相符,既然我们是勇敢的人,或者我们愿意当勇敢的人,我们的行为就应该光明磊落。我们的目标是什么?是消灭异端邪说……很好!既然如此,我觉得我们可以在大庭广众中间大声疾呼。我们应该在巴黎的街道上作神圣的宗教游行,以显耀我们漂亮的制服和精锐的武器,而不要像夜间的窃贼一样,到了每个十字路口都要张望一下夜巡队是否到来!那么谁能够给大家带个头?你们会提出这个问题。我的回答是:我!我,雅克一内波米塞纳戈兰弗洛,本院一个微不足道的负责募捐的修士,我愿意身披铠甲,头顶铁盔,肩托火枪,带头上街,愿意跟随我的好教友都跟在我后面,哪怕只是为了羞辱一下那些躲躲闪闪的大头领我也要这样做,在他们眼里,仿佛捍卫教会是什么丢人的事似的。”
希科的结束语完全符合大部分盟员的心愿,他们认为要达到联盟的目的,只有采取六年前圣巴托罗谬节所创始的办法,因而大头领们的忧柔寡断使他们感到失望,现在希科的演说点燃起他们心中的圣火,全体到会的人,除了坐在交椅上的那三个修士以外,都齐声叫喊:
“弥撒万岁!热烈欢迎戈兰弗洛修士的讲话!上街游行!上街游行!”
人们的热情受到这么激烈的鼓舞,另外一个原因是:这位可敬的修士第一次在公开场所表现出如此热心。到目前为止,他的最亲密的朋友固然把他列入热心的盟友之列,但是总认为他过分考虑自身的安全,因而行动未免过分谨慎。现在看来情况根本不是如此,一向被视作中间分子的戈兰弗洛修士突然披甲上阵,在光天化日下冲进了战场。这下突如其来的变化使他过去不良的声誉,完全得到平反,有些盟友甚至因为事情太突然,对他产生了更大的敬意,鉴于他第一个提出要上街游行,就将他比作第一次提出要组织十字军的隐士皮埃尔[注]。
可惜大头领们并不想让群众的热情继续发展下去,因为这并不符合他们的计划,这对煽起这种热情的人说来,或许是不幸,或许是幸事。那三个默不作声的修士中的一个俯向小修士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小修士的银铃似的童声马上在大厅里响起来,那声音接连喊了三次:
“弟兄们,休息时间到了,散会。”
修士们在嘈杂声中站了起来,一边慢慢地向大门走去,一边互相约定,在下次会议中一定全体一致要求通过戈兰弗洛修士的游行建议。有许多人走到讲台旁边,要向发言获得巨大成功的募捐修士祝贺,可是希科考虑到,一则他的口音虽然不带一点加斯科尼乡音,近听则不免露出破绽;二则他的身材比戈兰弗洛高出一个头,固然他的形象在听众中已经变得高大,也只是从精神上说而已,近看不免叫人惊异,所以希科立即跪了下来,装出撒母耳[注]同天主单独对话的样子。
大家不敢惊动他,每个人都带着激动的心情向出口走去,希科早已在风帽的褶缝里给眼睛留下张望的缝隙,听众的激动使他非常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