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有什么要求,太太?"
她找不着她的字眼了,吞吞吐吐地说道:
"我来……我来……为的是……一件火灾的损失。"
那位先生恭恭敬敬指着一个位子请她坐下一面说道:
"请您费心坐一会儿,我立刻和您谈话。"
他依然转身向着那两位先生继续谈话了,他说:
"先生们,超出四十万金法郎以上的数目,本公司自信对于二位是不受约束的。我们不能承认您二位这种追还原数的要求,使我们格外多付十万。并且估价……"
那二人中间有一个把他止住说道:
"这就够了,先生,法院将来会作决定。我们此时只有告辞吧。"
于是他们恭恭敬敬行了几次礼便都出去了。
唉,倘若她敢于和他们一同出去,她便会那么做了,什么都放弃就此跑了!但是她能够那么做吗?那位先生走近前来鞠躬问道:
"贵干是什么,太太?"
她困难地支支吾吾说道:
"我来是为了……为了这个。"
那位经理用一种天真的诧异神态,低头望着她举给他看的那件东西。
她用一只发抖的手试着捋开橡皮圈。费了好些劲儿才达到了目的,于是连忙撑开了那副只剩下残破面子的雨伞残骸。
经理恻然说道:
"我觉得这东西损坏得不轻。"
她迟疑地高声说道:
这东西送掉我二十个金法郎。"
他吃惊了,说道:
"真的!要这么多?"
"是的,这东西以前是很好的。现在我想请您检查它的情况。"
"很清楚,我看得到。很清楚。但是我不知道这东西和我有什么关系。"
她不放心了,以为这公司不肯赔偿这种小东西,于是说道:
"但是……这柄伞被火烧了……"
经理并不否认:
"我看得很清楚。"
她张着嘴发呆,不知道如何说下去,随后,忽然明白自己忘了把来意说清楚,于是连忙说道:
"我是倭雷依太太,我们在慈爱公司保了火险,现在我是为了要求赔偿损失来的。"
她害怕旁人干脆地拒绝她,又连忙添上一句:
"我只要求您为我补上一个新伞面。"
这可把经理窘了,说道:
"但是……太太,我们不是卖雨伞的商人。我们不能亲自担负这类的修理事情。"
这个矮小的妇人觉得自己的事有着落了。自然应该奋斗。她可以奋斗了!她没有恐惧心了。她说道:
"我只要求修理的费用。我自己能够去办。"
经理先生好像有点糊涂了,说道:
"真的,太太,这真不算多。不过旁人从来不向我们要求赔偿这样轻微的灾害损失。我们现在断不能够照付,请您想想吧,譬[pì]如手帕、手套、扫帚,破鞋子,一切小的东西,那都是每日逃不了火灾的损失的。"
她面红了,觉得满身都是怒气了,说道:
"先生,不过去年十二月,因为烟囱走火,我们至少损失五百金法郎,倭雷依先生一点儿没有要求赔偿,今天公司赔偿我的雨伞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