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你在到部以前,先到慈爱保险公司教他们验明这柄雨伞的情况,再要求赔偿。"
倭雷依跳起来说道:
"算什么话,我这一辈子也不敢去!那十八个金法郎是丢定了的。没有什么可说。我们不会因为这就送了命的。"
第二天,他携着手杖出门了。幸而天气晴朗。
倭雷依太太独自坐在家里,对于十八个金法郎的损失依然无法自慰。她把雨伞搁在饭厅的桌上,自己从四面瞧了一周,却得不到一个解决的方法。
保险赔偿的念头时时刻刻回到她的心上来,不过,保险公司那些接待顾客的先生们的嘲笑意味的眼色,也是她不愿意去领受的,因为她一到社会上总感到畏怯,所以在必须和陌生人谈话的时候,她一出场就弄得手足失措,她脸上可以毫无来由地红起来。
然而这十八个金法郎的损失使她肉痛得像是被人割了一刀。她不想再去转念头了,不过这损失却始终沉痛地锤着她,怎样办呢?光阴一小时一小时地过去了,她简直打不定主意。随后忽然如同懦夫变成了勇士似地,她得着她的解决方法了。"我一定去,去了再说!"
不过应当在雨伞上花点功夫,使它所遭的灾害更为严重一点,那么她所提的主张才容易得到支持。于是她从壁炉台子上取了一根火柴,在伞骨之间把伞面烧去手掌大小那么几块;然后仔仔细细地把剩下的绸伞面卷起再用橡皮圈箍住,自己披上围巾,戴上帽子,提起快步走下楼来,向着保险公司所在的黎伏力街走。
不过她越是走得和公司相近。她的脚步越发慢下来。自己怎样去说?旁人怎样来回答她?
她在黎伏力街注意房屋门牌的号数了。和她相距还有二十八家。很好呀!她可以思索。她越走越慢了,突然发起抖来。原来她走到公司门前了,门上金晃晃的几个字标着:"慈爱火险有限公司。"已经走到了,好快!她停了一会,又发愁又惭愧,走过去,又走回来,随后又走过去,走回来。她终于暗自默想:
"然而我应该进去。早到一点总比迟到一点好些。"
不过走进那栋房子里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心正跳着。她走到了一个宽大的厅子里了,厅子的周围有许多窗口,每个窗口里面只看见有一个人露着脑袋,身材以及其他部分都被一道格子墙遮住了。
一位先生手里拿着许多纸片在厅子里经过。她停住脚步向他羞怯怯地低声问道:
"对不起,先生,哪儿是顾客要求赔偿烧毁了物件的地方,您能够告诉我吗?"
他大声回答:
"在二楼靠左首,损失科。"
损失这二字,更使她害羞了,她很想逃走,预备什么话也不说,甘愿牺牲那十八个金法郎。但是想到这个数目,她心上的勇气又上来了一点,她上楼了,一面喘着气,走一步停一下。
在二楼上,她瞧见了一张门,她叩门了。里面有人清朗地喊着:
"请进来。"
她进去了,看见那间大的屋子中间,有三位气概庄严身挂勋表的先生站着说话。
其中有一位向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