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西的结婚理所当然是她们大家最感到惊奇不已的事情,当然也构成两位情人最早谈论的话题之一。埃丽诺对男女双方有着特别的了解,他们的婚事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她平生听到的一个最异乎寻常、最不可思议的现象。他们怎么会凑到一起,罗伯特受到什么诱惑,居然娶了一个她亲自听他说过,他一点也不爱慕的姑娘.——况且,这个姑娘己经同他哥哥订了婚,他哥哥为此还遭到家庭的遗弃——这一切真叫她百思不得其解。就她的心愿来说,这是桩大好事,就她的想象而言,事情甚至有点荒唐,但是,就她的理智和见识而论,这完全是个谜。
爱德华只能试图作作解释,凭借想象说:也许他们先是不期而遇,一方的阿谀奉承激起了另一方的虚荣心,以至逐渐导致了以后的事情。埃丽诺还记得罗伯特在哈利街对她说的话。他谈到他若是及时出面调解的话,他哥哥的事情会出现什么局面。她把那些话向爱德华重复了一遍。
“罗伯特就是那种人,”爱德华马上说道,“也许,”他当即接下去说,“他们刚开始认识,他脑子里可能就有那个念头。露西起初也许只想求他帮帮我的忙。图谋不轨可能是后来的事情。”
不过,他们之间究竟图谋了多久,爱德华像埃丽诺一样,也是不得而知。因为自从离开伦敦之后,他一直情愿呆在牛津,除了收到露西的信,没有别的办法能听到她的消息,而露西的信件直到最后既不比以往见少,也不比以往显得情淡爱弛。因此,他丝毫没有起过疑心,对后来的事情一点没有思想准备。最后,露西来了一封信,给他来了个突然袭击。的的确确,当时一听说自己给解除了这样一门婚事,真是又惊又怕又喜,不禁发了半天呆。他把那封信递到埃丽诺手里:
亲爱的先生:
鉴于我肯定早已失去了你的爱情,我认为自己有权利去钟爱另外一个人,而且我毫不怀疑,我与他结合将和我一度认为的与你结合一样幸福。你既然把心都交给了别人,我也就不屑同你结婚。衷心祝愿你作出了幸运的抉择。如果我们不能一直成为好朋友(我们现在的近亲关系使得我们理应如此),那可不是我的过错。我可以向你保证:我对你没有恶意。我还相信,你是个宽怀大度的人,不会来拆我们的台。你弟弟彻底嬴得了我的爱情,因为我们两人离开了就活不下去,我们刚到教堂结了婚,现在正在奔赴道利希的途中,因为你亲爱的弟弟很想看看这个地方,我们准备在那里逗留几个星期。不过,我想先写信告诉你,恕不多言。
你永远诚挚的祝福者、朋友和弟媳
露西.费拉斯敬上
大札我已全部付之一炬,尊像一有机会定将奉还。请将拙书烧掉。至于戒指和头发,你尽可保留。
埃丽诺看完信,又一声不响地递了回去。
“我不想问你对这封信的文笔有什么看法,”爱德华说。“要在以前,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把她的信拿给你看。作为弟媳,己经够糟糕啦,但若是作为妻子,我一见到她写的信,就脸红!我想必可以这样说,自从我们的蠢事开始头半年以来,这还是我从她那儿收到的唯一的一封信,其内容可以弥补其文笔上的缺陷。”
歇了片刻,埃丽诺说道:“不管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他们肯定是结了婚啦。你母亲自作自受,这是对她最恰当不过的惩罚,她因为对你不满,便把一笔足以维持生计的资产赠给罗伯特,结果使他有能力自己选择。实际上,她是在用一年一千镑的资金,收买一个儿子去做被她剥夺了财产继承权的另一个儿子想做而没做的事情,我想,罗伯特娶露西给她带来的打击,很难说会比你娶露西给她带来的打击小。”
“她只会受到更大的打击,因为罗伯持一向都是她的宠儿。她将会受到更大的打击,而且基于同样的原因,她也会更快地原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