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绝尘而过弗朗西丝卡住处时,她正在牲口棚里劳动。牲口的喧闹声掩盖了一切路边的声音。而罗伯特金凯正向桥驶去,追光逐年地疾驰而过。第两座桥也很顺利。那桥在山谷中,在他到达时周围雾还末散尽。他通过300毫米的镜头取得的景是左上角一轮大太阳,其余部分是通向桥的蜿蜒的白石路和那座桥本身。
然后他在那老式测距离相机中收进了一个农夫赶着一匹浅棕色的比利时马拉着一辆车在白色的路上走。这是最后的旧式老乡了,金凯想着,笑了。当好镜头来到时,他是知道的,他拍摄时已经能想见最后印出来是什么样。拍竖镜头时他留下了一片光亮的天空,可以在上面写下标题。
八点十五分时他收起三脚架,自我感觉良好。一早晨的工作是有成绩的。这是农村风味的保守的作品,但是很好,很扎实。那张农夫赶马车的照片甚至也许可以作封面照,所以他在图片上方留下了空间,以便印上标题或导语。编缉们喜欢这种设想周到的工艺。这是罗伯特金凯得以委任的原因。
他七卷胶卷差不多都照完了,把三架相机退空,然后手伸进背心左下方的口袋里去拿另外四卷。“妈的!”大头针扎了他一下手指。他忘了从罗斯曼桥拿下的那张纸时连大头针一起放进口袋了。事实上他连那张纸也忘了。他掏出来,打开读:“当白蛾子张开翅膀时,如果你还想吃晚饭,今晚你事毕之后可以过来,什么时候都行。”
他禁不住微微一笑,想象弗朗西丝卡。约翰逊带着这张纸条和大头针在黑暗中驱车到桥头的情景。五分钟之后,他回到镇。德士古加油站的人把油箱加满,核对油量时,他用加油的投币电话打电话。薄薄的电话薄让油污的手指翻得黑不溜秋。有两个约翰逊的名字,不过有一个有镇上的地址。
他拨了乡下的那个号码等着。电话铃时弗朗西丝卡正在后廊喂狗。响第二下时她拿起耳机:“约翰逊家。”
喂,我是罗伯特。金凯。
她体内又跳动起来,像昨天一样。好像有一根东西从胸部插到腹部。
收到你的字条了,W。B。叶芝作信使,以及种种一切。我接受邀请,不过可能要晚点。天气很好,所以我计划拍摄——让我想想叫什么来着?杉树桥……今晚拍。完事可能要九点钟,然后我还要洗一洗,所以到这儿可能要九点半到十点。行吗?”
不行,她不愿等这么长。不过她还是说:“当然可以,把工作做完吧,那才是重要的。我来做一点很方便的东西,等你来了一热就行了。”
然后他又说:“如果你愿意来看我拍照也很好,不会妨碍我的,我可以在大约五点半接你”
弗朗西丝卡思忖着这个问题。她愿意跟他一道去,但是有人看见怎么办,假如理查德知道了,她怎么跟他说?
杉树桥与新的公路平行,在河上游的五百码处,是水泥桥。她不会太引人注意,会吗?不到两秒钟,她决定了。“好吧,我愿意。为过我自己开我的卡车去那里跟你会面,什么时候?”
大约六点钟。那么在那里见你,对吧?回头见。
以后整天时间他就在当地的报馆里翻过期的报刊。小镇挺秀丽,有一个满舒服的县政府广场,他就坐在那里树荫下的长板凳上吃午饭,一小袋水果,一些面包,还有从街对过咖啡馆里买的一瓶可乐。
他走进咖啡馆去买可乐时刚过午后。就像在早年荒野的西部酒馆里出现了当地的枪手一样,热闹的谈话中断了,大家都打量他。他讨厌这样,觉得不自在,但这是所有小镇的标准程序有个新来的人!跟我们不一样!他是谁!他来这儿干什么?
有人说他是个摄影师。说是看见他今天早晨在桥那儿,带着各式各样的相机。
他卡车的牌子说他是从西部华盛顿那边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