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您单单选中了这个地区?”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在这段时间内,您和您们的组织有过联系吗?现在还有联系吗?”
“没有。”
“他们知道您搬到这儿来吗?”
“大概知道。”
检察官翘着嘴唇,用镶贝壳刀把的刀子削着铅笔;他没有看施托克曼,又问道:“您和同党中的什么人通过信吗?”‘“没有。”
“那么搜查出来的那封信呢?”
“写那封信的人,是一位与任何革命组织都没有关系的朋友。”
“‘您收到过从罗斯托夫送来的什么指示吗?”
“没有。”
“磨坊的工人在您家里聚会,是为了什么目的?”
施托克曼耸了耸肩,好像是对问题的愚蠢感到惊奇似的。
“那只不过是在冬天的夜晚聚一聚……纯粹是为了消磨时间,玩玩牌……”
“读过什么违禁的书吗?”检察官提示说。
“没有。他们都是不大识字的人。”
“可是磨坊的机器匠和所有其他的人都不否认这一事实。”
“这是不合情理的。”
“我觉得,您简直缺乏起码的常识来正视……”施托克曼听到这地方,不禁微微一笑,而检察官由于忘了要说什么却在生气,他抑制着愤怒,恨恨地结束说:“您简直没有健全的理智!您拒不认罪,只能害自己。事情非常明显,是你们的党派您到这儿来的,为了在哥萨克中间进行策反工作,企图从政府手里把他们争取过去。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还要在这里捉迷藏呢?这无论如何也不能减轻您的罪过……”
“这是您的猜想。我可以抽烟吗?谢谢您。这是猜想,而且是没有任何根据的。”
“请您告诉我,您曾给到您家里去的工人读过这本小册子吗?”检察官把手掌放在小册子上,这着书名,上端的白纸上露出了几个黑字:“普列汉诺夫”。
“我们读过诗,”施托克曼叹了一口气,抽了一口烟,用力夹着手指中间镶着铜箍的骨头烟嘴……
第二天,阴暗的早晨,从村里驶出一辆双套的邮车。施托克曼坐在车尾上,把长胡子裹在油污的大衣矮领子里打着盹儿。两旁挤着几个带马刀的警察。其中的一个麻脸、卷发,用骨节粗大的脏手指头紧抓着施托克曼的胳膊肘,左手按着褪色的马刀鞘,灰白眼睛恐惧地斜看着他。
马车在街上扬起了一溜尘雾。一个包着头巾的瘦小的女人,依在麦列霍夫潘苔莱的院子外面的场院篱笆上,在等候着他们。
马车飞驰而过,女人双手抱在胸前,跟在后面追逐。
“奥霞!……奥西普达维多维奇!,这是怎么一回事呀?!……”
施托克曼想要朝她挥挥手,但是麻脸警察在车上颠了一下,脏手指头紧紧抓住他的胳膊,凶狠、沙哑地喊道:“坐好!否则我砍了你!……”
他这简单的一生中,还是头一次看到敢于反抗沙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