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利高里和米吉卡在桥边等着同村的伙伴们都来齐,就一同上路了。他们沿着顿河岸走去。巴兹基村的上空飘着炊烟,响起清脆的钟声。米吉卡拄着一根折来的疙疙瘩瘩的树枝,一瘸一踮地走在最后。
“把靴子脱下来吧,”一个青年劝他说。
“会把脚冻坏的,”米吉卡停下来,迟疑地说。
“穿着袜子走。”
米吉卡坐在雪地上,使劲把靴子从脚上脱下来,只穿着袜子,一颠一颠地往前走。路上松软的雪上,清晰地印出了用钩针钩的厚毛袜的足迹。
“咱们顺哪条路走啊?”身材短小、留着长额发的阿列克谢别什尼亚克问道。
“顺着顿河边上走,”葛利高里替大家回答说。
他们边说边走,互相往路边推搡着。
大家暗地商量着,把每个人都推倒在雪地上一次,大家都扑到那个人身上,压堆堆玩。在从巴兹基村到格罗姆科夫斯克村的路上,米吉卡第一个看到一只狼正横穿过顿河。
“伙计们,狼——在那儿哪!……呸!
“鸣——溜——溜——溜——溜!……”
“呜哩!……”
狼懒洋洋地跑了几沙绳,在离对岸不远的地方斜着身子停下来。
“逮住它!”
“哈!”
“呸,该死的东西!”
“米特里,它这是看着你觉得奇怪哩,因为你穿着袜子走路。”
“看,它斜着身子站着,索套套不着它。”
“它的脖子不会转。”
“看呀,看呀,跑啦!
这只灰色的野兽却像是花岗石雕的,尾巴伸得像棍子一样直站在那里不动。然后,急急忙忙地向旁边一跳,钻进岸边的柳丛里去了。
他们回到自己村子的时候,已近黄昏。葛利高里踏着冰走到自己家门口的胡同,顺坡爬到大门口。院子里乱扔着几辆爬犁;一群麻雀正在篱笆旁的树枝堆上吱吱喳喳地叫。闻到了一阵阵家宅烧过的煤渣和牲口棚的热气味儿。
葛利高里走上台阶,朝窗户里看了看。
一盏挂灯阴惨惨地照着厨房,彼得罗背对着窗户,站在光亮里。葛利高里用扫帚扫了扫靴子,走进满是蒸气的厨房。
“我回来啦。喂,你们好啊。”
“你回来得真快。大概冻坏了吧?”彼得罗匆忙、慌张地招呼说。
潘苔莱普罗阿菲耶维奇低着脑袋,两肘撑在膝盖上坐着。达丽亚用一只脚蹬着吱吱扭扭响的纺车轮子。娜塔莉亚站在桌子旁边,背朝着葛利高里,头也没有回。葛利高里迅速地在厨房里扫了一眼,眼光停在彼得罗身上了,从他脸上不安地期待神情可以看出:发生了什么事情。
“宣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