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是有的,不过鬼知道把它放到哪儿去啦。你要镰刀干什么?”
“我想割一点儿您家果园里的青草给马吃。行吗?”
老太太想了想,然后说:“你们什么时候才能不骑在我们的脖子上呀?你们一会儿要这个,一会儿要那个……这帮来啦——要粮食,那帮来啦——也要,见什么拿什么一我不给你镰刀!你随便怎么好啦,我不给。”
“你怎么.善心的老太太,连草都舍不得呀?”
“照你说,草不用地就长出来了吗?你把草割了.我拿什么去喂牛呀?”
“草原上的草不是有的是吗?”
“我的小鹰,那你就到草原上去割吧。那儿的草多得很。”
葛利高里生气地说:“老大娘,你还是把镰刀借给我吧。我就割一点儿,其余的都留给你,不然,我们把马放到果园里去,就全都吃光啦!”
老太婆严厉地瞅了葛利高里一眼,扭过头去。
“自个儿去拿吧,大概是挂在板棚下面。”
葛利高里在板棚檐下找到一把刃都坏了的旧镰刀,当他从老太婆跟前走过的时候,清楚地听见她在嘟哝:“你们这些该死的东西怎么就死不光啊!”
葛利高里对此还不能无动于衷。他早就看出来村子里的老百姓是多么敌视他们。“他们说得对,”他心里想着.小心翼翼地挥着镰刀,竭力割得干净点儿,不漏掉。“我们对他们有他妈的什么用呀?谁都不需要我们,我们妨碍所有的人太太平平地干活,过日子。应该收场啦,够啦!”
他站在马跟前,想着自己的心事,看着马的天鹅绒般的黑嘴唇,在贪婪地嚼着一把把柔软的嫩草。一声沙哑低沉的童音使他从沉思中惊醒:“这匹马太好啦,简直象天鹅一样!”
葛利高里朝说话的人那个反向看了看。是个不久前才加入匪帮的阿列克谢耶夫斯克镇的青年哥萨克,正在赞赏地摇晃着脑袋,看着那匹灰马。他那着了迷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马,转了几圈,舌头弹着响。
“是你的马吗!”
“是的,怎么样?”葛利高里很不客气地回答说。
“咱们换换吧!我有一匹枣红马——是纯种的顿河马,什么障碍都一跃而过,跑得快,快极啦!像闪电一样!”
“你不愿意换吗,大叔?”小伙子用央求的目光看着葛利高里,小声问。
“不换。就是连你饶上我也不换。”
“你这匹马是从哪儿弄来的?”
“我自个儿想出来的。”
“不,你实话告诉我!”
“也是从那个大门口儿出来的:骡马生的。”
“跟这么个傻瓜有什么可说的呀,”小伙子生气地嘟哝说,然后走到一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