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先察明哪里能弄到马,”福明说。“咱们急什么呀?如果给咱们吃得再好点儿,就是在这儿过到冬天也不错嘛。你们看,这四周多么美呀!咱们好好地休息休息——然后再去干咱们的事业。叫他们去搜捕吧,咱们是不会落到他们手里的。我很后悔,由于我胡涂,咱们被打垮啦,不错,这叫人伤心,不过还不能罢休!只要咱们一骑上马,在附近的村子里一转,一个星期以后,咱们就能招来五六十个人,也可能招来一百。咱们的人会越来越多,真的!”
“胡说八道!纯属愚蠢的自信!”卡帕林愤怒地说。“哥萨克已经背叛了我们,他们没有跟着我们于,将来也不会跟着我们于的。应该有勇气正视现实,而不是空怀什么胡涂的希望。”
“怎么会不跟着咱们于呢?”
“他们当初既然没有跟着我们干,那么现在当然也不会跟着我们于啦。”
“好,咱们走着瞧吧!”福明气势汹汹地说。“我绝不放下武器!”
“这都是空话而已,”卡帕林疲惫地说。
“没有出息的东西!”福明怒气冲天地大声喊。“你在散布什么失败情绪啊?我已经讨厌你这副哭丧相啦,简直比苦萝卜还讨厌!既然这样,当初何必要多此一举呢?起什么义啊?既然你的肠子这么娇嫩,于吗还要胡来呀!你头一个煽动我起来暴动,现在倒想钻树林子啦?你为什么不说话呀?”
“我已经没有什么话要跟你说啦,见你的鬼去吧,傻瓜!”卡帕林歇斯底里地喊,然后就走开了,他怕冷似的把皮袄裹在身上,支起领子来。
“他们这些老爷们,都是些细皮嫩肉的家伙。一受点儿挫折——他们就受不了啦……”福明叹了口气说。
他们一声不响地坐了一会儿,谛听着均匀、有力的滔滔水声。一只母鸭子被两只公鸭子追赶着,呱呱地叫着,吃力地从他们头顶飞过去。一群白头翁兴奋地叫着往地上落下来.但是一看见有人,立刻又飞往高处,像条黑色带子似的弯到别处去。
不久,卡帕林又走了过来。
“我想今天到村子里去,”他看着福明,不时眨着眼说。
“为什么?”
“你问得真怪!难道你没有看见,我伤风得厉害吗?简直都站不住啦?”
“哼,这有什么?难道到村子里去,你的伤风就会好了吗?”福明不为所动地沉着地问。
“我必须在暖和地方躺上几夜才行。”
“你哪儿也不能去,”福明坚决地说。
“难道我就只能死在这儿吗?”
“你随便好啦。”
“为什么我就不能到村子里去呢?要知道总睡在凉地上,我非得完蛋!”
“如果在村子里把你抓住怎么办?你想过这个问题吗?那时候我们大家就都要完蛋啦。难道我还不了解你的为人吗?第一次受审,你就会把我们出卖!也许等不到受审,就在往维申斯克押解的路上就出卖啦。”
立马科夫大笑起来,称赞地点了点头。他完全赞同福明的话。但是卡帕林固执地声称:“我一定要走。你那种俏皮的推断并不能说服我。”
“我对你说过啦——在这儿待着,哪儿也别去。”
“但是你要明白,雅科夫叶菲莫维奇,我再也不能过这样野兽般的生活啦!我害了肋膜炎,也许是肺炎!”
“你会好的,晒晒太阳,就会好起来的。”
卡帕林厉声说:“不管你怎么说,我今天也要走。你没有权利阻拦我。在任何情况下,我都要走!”
福明看了看他,可疑地眯缝起眼睛,朝丘马科夫挤了挤眼,从地上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