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利高里既不吝惜鞭子,也不怜惜马匹,过了十来分钟,村庄已被抛在后面了,村头上人家的小花园绿油油的在道旁旋转。看到了科尔舒诺夫家的宽大的宅院。一道木栅围墙。葛利高里勒住马缰,铁车轮子中断了吱吱扭扭讲着故事,停在一座雕着小花的油漆大门边。
葛利高里留在马匹旁边,潘苔莱普罗河菲耶维奇一瘸一拐地往台阶那里走去。像红罂粟花似的伊莉妮奇娜和紧闭着嘴的瓦西丽萨,跟在他后面。老头子急忙走去,很怕失去一路上积蓄起来的勇气。他在高门坎上绊了一下,碰着了瘸腿,痛得直皱眉头,大声地在擦得光光的台阶上跺起脚来。
他差不多是和伊莉妮奇娜并排走进屋子来的。他觉得跟妻子并排站对他很不利,她比他足足高出两俄寸半,因此他从门坎那里向前迈了一步,像只公鸡似的蜷起一条腿,摘下制帽,对着昏暗的黑圣像画了个十字。
“你们好啊!”
“托福托福,”主人——一个身材不高。生着雀斑的老太龙钟的哥萨克——从板凳上站起来答礼。
“接待客人吧,米伦格里戈里耶维奇!”
“我们总是欢迎客人来的。玛丽亚,给客人搬坐的来。”
上了年纪的、胸部扁平的女主人只为装装样子,掸了掉凳于,推到客人面前。潘苔莱普罗河菲耶维奇坐在凳子边上,用手绢擦着汗津津的、黝黑的额角。
“我们是有事情看你们来啦,”他单刀直人地开口说道。
伊莉妮奇娜和瓦西丽萨在他说到这地方的时候,也撩起裙子坐了下去。
“说说吧:为了什么事情呀?”主人微笑着说。
葛利高里走了进来,向四面看了看。
“你们好啊。”
“托福托福,”女主人拉着长声回答道。
“托福托福,”男主人又重复了一遍。他那布满雀斑的脸上透出一层棕色的晕红:这时候他才明白了客人的来意。
“你去告诉一声,把他们的马牵到院子里来。给它们拿点草。”他对妻子说。
女主人出去了。
“我们到府上来有点小事……”潘苔莱普罗河菲耶维奇继续说道。他抚摸着卷曲的大黑胡子,激动得直攥耳环。
“你们府上有个待嫁的大姑娘,我们家有个该娶亲的小子……咱们能不能想法促成这门亲事呀?我们想打听打听,你们现在是不是要把她嫁出去?或许咱们可以成为亲家哩?”
“谁知道她……”主人搔了搔秃脑袋说道。“说老实话,今年开斋节前我们还不想把她嫁出去。目前忙得不得了,而且她的年纪还不太大。才刚过十八岁。是不是,玛丽亚!”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