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到哪儿去呢?”
“到卡缅斯克。”
“那里也全是哥萨克。”
“避开卡缅斯克,往左边一点的地方去。”
“到哪儿去呀!”
“到奥布利维去。”
“怎么过得去呢?”
“你想去——就能过去!要是不想去——你就呆在这里,见你的鬼去吧!”“钩儿”突然火冒三丈地喊道。“怎么办,到哪儿去,‘没完没了地问,我怎么知道呢?逼得紧了——你自个儿会找个窟窿钻的!你用鼻子去闻嘛!”
“别发火。你知道,人们骑上脾气暴的马要往哪儿跑吗?伊万怎么说!”
“你先去劝劝你的伊万吧……”
“你别嚷嚷……你看那个娘儿们在瞅咱们哪。”
他们担心地斜眼看了看那个年轻的娘儿们,“牛皮大王”阿夫杰伊奇的儿媳妇,正在从院子里往外赶牛。在第一个十字路口卜米什卡又转身往回走去。
“你上哪儿去!”“钩儿”惊奇地问道。
科舍沃伊头也没有回,嘟哝说:“我去把袋网拿回来。”
“为什么?”
“不能把网丢掉呀。”
“那么说,咱们一起溜啦?”“钩儿”高兴了。
米什卡挥了一下船桨,从老远的地方说:“你先去伊万阿列克谢耶维奇那儿,我把网送回家,立刻就去。”
伊万阿列克谢耶维奇已经通知了一些相好的哥萨克。他的小儿子跑到麦列霍夫家去把葛利高里领了来。赫里斯托尼亚好像预感到事情有点儿不妙,自动来了。很快科舍沃伊也回来了。大家开始商量起来。他们都急不可待地抢着说话,因为随时都会响起紧急征召的钟声。
“马上就走!今天就溜!”“钩儿”激动地叫着。
“你倒是给我们讲讲道理呀——咱们为什么一定要走?”赫里斯托尼亚问道。
“怎么为什么?马上就要开始动员啦,你以为躲得过吗?”
“我硬是不去——不就完了嘛。”
“他们会硬把你拉去!”
“叫他们试试看吧。我又不是他们拴上缰绳的小牛犊儿。”
伊万阿列克谢耶维奇把两眼向外斜的老婆打发出去,气冲冲地喊道:“他们会把咱们捉去——带走……‘钩儿’说得都不错。只是咱们往哪儿逃呢?这是个难题。”
“我也是这么问他的呀,”米什卡科舍沃伊叹了日气说。
“你们这是怎么啦,难道我比你们大伙需要得更多吗?我一个人走!尽是瞎问什么‘该怎么办呀,为什么呀,往哪儿溜呀……’等着吧,他们会把你们臭骂一顿,还要以信仰布尔什维主义的罪名请你们坐监牢!……你们还坐在这里开玩笑,啊?到了什么时候啦……这儿的一切统统都要见鬼去啦!
葛利高里麦列霍夫面带愠色,全神贯注地在玩弄一个从墙上拔下来的锈钉于,冷冷地打断了“钩儿”的话:“你不要急嘛!你当然是另外一回事啦:光棍一条,拿起腿来一走了事,可是我们就不同了,要好好地想想。拿我说吧,一个婆娘,两个孩子……我闻的火药味儿比你多得多!”他眨了眨突然变得凶狠的眼睛,恶狠狠地呲了呲结实、尖利的牙齿,喊道:“你可以信口开河……你原来是个‘钩儿’,现在仍然还是个‘钩儿’!你除了一件上衣,别的什么都没有……”
“你怎么胡说八道起来啦!要显显你的军官威风吗?别咋呼啦!我要啐你的脸!”“钩儿”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