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得,得,得,”皮安训把舌头抵着上额作响,好似催马侠走一般。
“吓!好一个王孙公子的派头!”伏盖太太道。
“先生是去会情人吧?”米旭诺小姐表示意见。
“怪样子!”画家嚷道。
“候候你太太,”博物院管事说。
“先生有太太了?”被阿莱问。
“柜于里的太太,好走水路,包不褪色,二十五法郎起码,四十法郎为止,新式花样,不怕冲洗,上好质地,半丝线,半棉料,半羊毛,包医牙痛,包治王家学会钦定的疑难杂症!对小娃娃尤其好,头痛,充血,食道病,眼病,耳病,特别灵验,”伏脱冷用滑稽的急口令,和江湖卖艺的腔调叫着。“这件妙物要多少钱看一看呀?两个铜子吗?不,完全免费。那是替蒙古大皇帝造的,全欧洲的国王都要瞧一眼的!大家来吧!向前走,买票房在前面,喂,奏乐,勃龙,啦,啦,脱冷,啦,啦,蓬!蓬!喂,吹小笛子的,你把音欧走了,等我来揍你!”
“天哪!这个人多好玩,”伏盖太太对古的太太说,“有他在一块儿永远不觉得无聊。”
正在大家说笑打诨的时候,欧也纳发觉泰伊番小姐偷偷瞅了他一眼,咬了咬古的太太的耳朵。
西尔维道:“车来了。”
皮安训问:“他上哪儿吃饭呀?”
“特纽沁根男爵夫人家里。”
“高里奥先生的女儿府上,”大学生补上一句。
大家的目光转向老面条商,老面条商不胜艳羡的瞧着欧也纳。
拉斯蒂涅到了圣拉查街。一座轻巧的屋子,十足地道的银行家住宅,单薄的廊校,毫无气派的回廊,就是巴黎的所谓漂亮。不借工本的讲究,人造云石的装饰,五彩云石镶嵌的楼梯台。小客厅挂满意大利油画,装饰象咖啡馆。男爵夫人愁容满面而勉强掩饰的神气不是假装的,欧也纳看了大为关心。他自以为一到就能叫一个女人快乐,不料她竟是愁眉不展。这番失望刺激了他的自尊心。他把她心事重重的神色打趣了一番,说道:
“太太,我没有资格要你信任我。要是我打搅你,请你老实说。”
“哦!你别定。你一走就剩我一个人在家了。纽沁根在外边应酬,我不愿意孤零零的呆在这儿。我闷得慌,需要散散心才好。”
“有什么事呢?”
她道:“绝对不能告诉你。”
“我就想知道,就想参加你的秘密。”
“或许……”她马上改口道,“噢,不行。夫妇之间的争吵应当深深的埋在心里。前天我不是跟你提过吗?我一点不快活。黄金的枷锁是最重的。”
一个女人在一个青年面前说她苦恼,而如果这青年聪明伶俐,服装齐整,袋里有着一千五百法郎闹钱的话,他就会象欧也纳一般想法而得意洋洋了。
欧也纳回答:“你又美又年轻,又有钱又有爱情,还要什么呢?”
“我的事不用提了,”她沉着脸摇摇头。“等会我们一块儿吃饭,就是我们两个。吃过饭去听最美的音乐。”她站超身子,抖了抖自开司棉的衣衫,绣着富丽的波斯图案,问:“你觉得我怎么样?”
“可爱极了,我要你整个儿属于我呢。”
“那你倒稠了,”她苦笑道。“这儿你一点看不出苦难;可是尽管有这样的外表,我苦闷到极点,整夜睡不着觉,我要变得难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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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十八十九世纪的法国人通常把中国的大富称为“满大人”,因为那时是满清皇朝。
②居维哀(1769一1832),著名博物学者。从十八世纪末期起,巴黎的“植物园”亦称“博物馆”,设有生物,化学,植物学等等的自然科学讲座及实验
③前者为文高音,后者为男低音,都是当时有名的欧唱家。
④琳巴质指纤弱萎靡的气质;胆质指抑郁易忽的气质,这是西洋老源医学的一种学说.
大学生道:“哦!不会的。可是我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痛苦连至诚的爱情都消除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