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克托也跟着他们跑过去。当他快跑到公路的时候,又听到一声枪响。骑马的士兵惊慌地从拐角后面冲出来,差点撞在维克托身上。他又用脚踢,又用帆布水桶打,催着马快跑。跑到第一所士兵的住房,一进大门,就朝院子里的人大喊:“弟兄们,快拿枪,咱们的人给打死了!”
立刻有几个人一边扳动枪机,一边从院子里冲出来。
他们把维克托抓住了。
公路上已经捉来了好几个人。其中有维克托和莉莎。莉莎源于是作为见证人被扣留的。
当朱赫来和保尔从莉莎身旁跑过去的时候,她大吃一惊,呆呆地站住了。她认出袭击押送兵的竟是前些日子冬妮亚打算向她介绍的那个少年。
他们两人相继翻过了一家院子的栅栏。正在这个时候,一个骑兵冲上了公路,他发现了拿着步枪逃跑的朱赫来和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来的押送兵,就立即驱马向栅栏这边扑来。
朱赫来回身朝他放了一枪,吓得他掉头就跑。
押送兵吃力地抖动着被打破的嘴唇,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你这个笨蛋,让犯人从眼皮底下跑了!这回不打你屁股才怪,少不了二十五通条。”
押送兵恶狠狠地顶了他一句:“我看就你聪明!从眼皮底下跑了,是我放的吗?谁知道哪儿蹦出来那么一个狗崽子,像疯了一样扑到我的身上?”
莉莎也受到了盘问。她讲的和押送兵一样,只是没有说她认识袭击押送兵的那个少年。抓来的人都被带到了警备司令部。
直到晚上,警备司令才下令释放他们。
警备司令甚至要亲自送莉莎回家,但是她谢绝了。他酒气熏人,要送她回家,显然是不怀好意的。
后来由维克托陪她回家去。
从这里到火车站有很长一段路。维克托挽着莉莎的手,心里为这件偶然发生的事情感到乐滋滋的。
快要到家的时候,莉莎问他:“您知道救走犯人的是谁吗?”
“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呢?”
“您还记得那天晚上冬妮亚要给咱们介绍的那个小伙子吗?”
维克托停住了脚步。
“您说的是保尔柯察金?”他惊奇地问。
“是的,他好像是姓柯察金。您还记得吗,那天他多么古怪,转身就走了?没错,就是他。”
维克托站在那里呆住了。
“您没认错人吧?”他又问莉莎。
“不会错的。他的相貌我记得很清楚。”
“那您怎么不向警备司令告发呢?”
莉莎气愤地说:“您以为我能干出这种卑鄙的事情来吗?”
“怎么是卑鄙呢?告发一个袭击押送兵的人,您认为就是卑鄙?”
“那么照您说倒是高尚的了?您把他们干的那些事都忘记了?您难道不知道学校里有多少犹太孤儿?您还让我去告发柯察金?谢谢您,我可真没想到。”
维克托想不到她会这样回答。他并不打算同莉莎争吵,所以就尽量把话题岔开。
“您别生气,莉莎,我是说着玩的。我不知道您竟会这样认真。”
“您这个玩笑开得可不怎么好。”莉莎冷冷地说。
在莉莎家门口分手的时候,维克托问:“莉莎,您明天来吗?
他得到的是一句模棱两可的回答:“再说吧。”
在回城的路上,维克托心里思量着:“好嘛,小姐,您尽可以认为这是卑鄙的,我可有我的看法。当然喽,谁放跑了谁,跟我都不相干。”
他,列辛斯基,一个波兰的世袭贵族,对冲突的双方都十分厌恶。反正波兰军队很快就要开来。到了那个时候,一定会建立一个真正的政权——正牌的波兰贵族政权,眼下,既然有干掉柯察金这个坏蛋的好机会,当然也不必错过。他们会马上把他的脑袋揪下来的。
维克托一家只有他一个人留在这座小城里。他寄居在姨母家,他的姨父是糖厂的副经理。维克托的父亲西吉兹蒙德列辛斯基在华沙身居要职,母亲和涅莉早就跟着父亲到华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