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这个遇害老兵的故事以一种全新的形式浮现在我
的脑海里。"福尔摩斯接着说,"速度如此之快,我仿佛都没有认真考虑过这些贫乏的证据,立刻就真相大白了一样。现在,我要跟你讲讲我是怎么一步一步想明白的。
"首先是这个遇害的老兵本人。他受过军队训练,具有作战经验,我估计,大概二十年前,他作为一名英国军队招募的新兵被派往海外。任务结束后,他离开了女王陛下的军队,也可能被解散了。然后,他又当上了雇佣军,为法国作战,我想,他应该在北非参加过多次战役。现在,多年征战的他满身伤疤,于是决定退伍回家,干点儿太平事。两天前,他搭乘一艘运输船来到孟买,到码头逛一圈我就能找出那艘船。踏上印度的土地,他决定就近找个住处。几经打听,他意外地来到了我们兰奇曼的房子。兰奇曼的妻子把一个房间租给了他,老兵却又想非礼她,正在这时,兰奇曼回家来了。他听见妻子的叫喊,接着就是一场激烈的争吵。兰奇曼威胁说要杀死老兵,但围观的人群及时制止了他们,最终没有动手。老兵认为自己已经付了钱,所以坚持当晚要住下来,第二天早上再走。兰奇曼也只得同意,老兵把行李放在房间里就出去了,直到傍晚才回来,他前脚到,兰奇曼跟妻子后脚就也从朋友家回来了。
"有一点我很清楚,那天下午那个老兵一定去某个地方跟杀他的那个人见过面了。问题是,在哪儿呢?这个问题,华生,一想就明白。一个饱尝艰辛的雇佣兵,出生入死多年,坐了几个星期的船终于到达了孟买。他最想去的地方是哪儿?
"轻轻松松就能猜到这个问题的答案,这个老兵首先去的就是最近的妓院和鸦片烟馆,在孟买这样的城市,也许只有这种地方能让他找到安慰与乐趣。他去了,先喝了个酩酊大醉,然后找了一个在那儿出卖肉体的女人。他身上没钱,但他拿出一副从国外带来的廉价耳环送给她。从没有客人这样做过。那女人被他的亲切打动了,对他说自己想从良过正常人的生活。她说她存了些钱。老兵提议两人一起过。她就回去收拾可怜的几件家当,她回来前老兵偷走了她的存钱盒。她跟踪他一直到了兰奇曼的家里,趁他睡着了就一刀结果了他。在他最后的挣扎时刻,奋力从女人耳朵上拽下了一只耳环,耳环掉在他军服的褶子里了。钱盒掉在地上。兰奇曼和妻子被吵醒了,冲进房间。那女人夺路而逃,慌乱间没来得及带走钱盒。剩下的故事就不用讲了。
"我必须承认,华生,回想起来,这个故事有点异想天开。不过,我别无他法,只能顺着我自己编造的离奇情节往下走。在运动场享受完以后,我去了城里的妓院区。我从距离兰奇曼家不远的地区开始,首先去了位于正街上的几家。我跟他们打听是否有个长得像威克兰森的家伙曾经来过。他们都大笑起来,回答说来这儿的人都长这样。从我的描述中没人认出威克兰。"
当他走到小水沟旁,福尔摩斯看见了一些东西最终让他破了案:在一家妓院前面有两个人在挖地,做什么用他并不知道。他走上前去,才发现他们挖出来一大堆红土,跟他在老兵房间里找到的那种一模一样。他可能已经找到了目标。他走上狭窄的楼梯,进了一个房间,里面装饰着俗气的天鹅绒。一个女人做在一张小桌旁。他对她说想看看姑娘们。于是,她就把妓院里的几个可怜的姑娘叫出来,一一让福尔摩斯过目。这些姑娘身着艳丽的沙丽,在他面前搔首弄姿,个个笑容满面,她们的脸都是面粉糊的颜色,眼睛里充满了痛苦和怨恨。福尔摩斯把她们仔细看了一遍,想找一个耳朵受了伤的,但没找到。他挥手让她们都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