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下俯瞰,大吃一惊。这是一处庞大的石庙建筑,在当地还不曾见到过类似的庙宇。但现在已经废弃了。矗立的大殿有几百码高,就像一座黑色的金字塔,直插云霄。在我们正前方,有很多大型雕像,都是些稀奇古怪的动物,有大海龟、鱼,它们后面是一些丛林动物,大象、老虎、蛇,最后,在寺庙脚下有一根柱子,柱顶立着一只巨大的老鼠,它的尖牙露在外面,爪子做势欲抓。周围的一切都是黑色的,跟它的白色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布郎告诉我这就是科罗。
布郎叫我越过那柱子,我跟着他爬上了寺庙。上面是一块平地,除了一个祭坛外,空无一物。他示意我保持安静,我们又下到寺后的一片丛林里。一走进去,我就发现,这里是一个宽阔的石制圆形剧场,但覆盖了一圈植物。中央是个很大的池塘,有五十英尺深。从上面望下去,我看到了以前从未见过的景象:一只苏门答腊巨鼠,还活着,但已经奄奄一息了。它被一根粗铁链拴在墙上,似乎睡着了。布郎见我一脸惊恐,就告诉我别害怕。那动物看起来起码有十英尺长,我意识到并没有危险,但它那庞大的身躯和外表却让我感到极其厌恶,我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寒战。
也许是我的到来引起了那只老鼠的注意,它动了一下,但动作缓慢。它眼神呆滞,反应迟钝,过度肥胖。它很老了,这不仅仅是指年纪,还有它的形态,我所看到的只是尚未进化的历史遗物,仿佛大自然慈悲为怀,在历史进程中遗漏了这个偏远的角落。
那儿有一大堆给它吃的蔬菜和水果,那只老鼠开始进食。布郎说,这是科罗的最后一个子孙。不会再有后代,因为它将在节日里被宰掉。然后,人们会分食它的肉,它的骨头会被放在祭祀品的骨地。没有它,这个部落也就不存在了,他们又将开始流浪,也许回苏门答腊寻找科罗新的子孙。布郎从旁边一棵树上摘了一朵花。这叫玛珈,他说。他们在祭祀后都要吃这种花,然后走去海边,睡在那儿。科罗会托梦给他们,告诉他们该怎么办,等他们醒来后,就会照科罗说的去做。
布郎陪我一起回来时,天差不多已经黑了。一走近营地我就发觉大事不妙。我们的营地已经全被破坏了。我们的两名向导倒在灶火旁,死了。东西都不见了,包括那些样本,范鲁伊斯代尔也不知去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干的。布郎叫我跟他走,作为惟一的幸存者,我别无选择,只能寻求他的帮助。
我们又回到那座寺庙。布郎把我带到一个圆形剧场上方的一间黑木屋里,他说那儿很安全。天黑后,他说,部落里的人是不允许到剧场的最高处的。科罗住在天上,他不喜欢人们晚上靠近他的家。不过,科罗会把我当成客人留下来的,布郎说完就消失在夜色中。我再也没见过他。
科罗神允许我留下来,并没给我带来多大安慰,亲爱的华生,因为我手无寸铁,如果被人发现就只能束手就擒。但是,这里就我一个人。我只能四下张望,企求平安无事。天亮后,我会设法搞清楚范鲁伊斯代尔出了什么事,洗劫我们营地的恶棍到底是谁。但愿鲁伊斯代尔已经逃脱了,如果被抓住,希望他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