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工人们来了,乌鲁也来了。他们告诉我们那天还是像往常一样工作,但只干到四点。在范鲁伊斯代尔的强烈要求下,他们才回答说晚上要去庆祝一个重要的节日。范鲁伊斯代尔对误工非常失望,但他不得不勉强同意。
"今天我们一天都会想着晚上的节日聚会。"他开玩笑地说。
乌鲁也说他很忙,那天和第二天他都不工作。他离开后我才放了心。
头天夜里的事,我对范鲁伊斯代尔只字未提,我保持着沉默,不想让他烦心,也不愿意打搅他的工作。他带着笔记走进帐篷里,我跟四个工人留在挖掘现场,除了一些关于挖掘的事情,我也不和他们交谈。其中有一个年轻人叫布郎,能说一点英语,但在乌鲁面前他从来不说。我朝他示意,让他跟我来一下。我们走出挖掘现场后,我跟他打听关于节日的事情。
起初,他以为我要说服他们当天继续工作,所以语焉不详,他只是不断地说对他们而言,那是极其重要的一天。我让他放心,告诉他我只是对他们的人民和历史感兴趣。别无他意。然后,他才跟我说起来,虽然他的话我只听懂了一部分,但主要意思还是清楚的。他们的部落是苏门答腊巴塔克的一支,是一支古老的山地部落,他们企图保持独立,不受荷兰人的控制。他们自称为诺热姆-巴塔克,因为他们来自苏门答腊附近一个叫多巴的地方,在他们的语言里那叫诺热姆。他们是"海上的吉普赛人",到处流浪,四海为家。这里是他们主要的居住地之一。他们已经在这儿生活了好几代了,学会了如何在海上和丛林里生存。最初,岛上的动物很凶猛,特别是那些巨鼠,经常攻击他们,生活异常艰苦。但是他们的神科罗,加入了巨鼠的队伍,于是,巨鼠变成了他们的朋友。科罗作为一只巨大的黑鼠受到了崇拜,他们互相保护。
有一天,科罗走了。在天上,科罗对他们说,他们必须返回诺热姆。就像他们过去常做的那样,整个部落都要离开,回到他们的起源地苏门答腊。
开始的时候,他们和亲族见面,大家还很友好。科罗又出现了,他们都很高兴。但是,很快他们就打了起来,因为巴塔克人的国王玛哈吉提日胄跟科罗是敌人。科罗诅咒玛哈吉,后来,一个叫马里安的白人来了。他是科罗的朋友,但是,玛哈吉在一次争论中把那个白人杀了,科罗怒不可遏。他对他的人说,他们应该离开,带上他最小的两个孩子回到爪哇去。由于马里力安的死,科罗不再是黑人而变成了白人。于是,这个部落的人带着科罗的小孩子,一男一女,出了海,再次来到了这个地方。在这里,他们把科罗的两个孩子养大,继续繁衍生息。他们每天都祭拜科罗,明天是他的一个重大节日。
我问他在哪儿庆祝。他指着北边的一座山,说,科罗居住的大房子就在那儿,也是他们养育科罗子孙的地方。还有最后的两个,他们都很老了。科罗告诉他们,他的子孙已经所剩无几,所以又要开始流浪了。整个部落都聚集起来庆祝这个大节日,科罗将对他们讲话,告诉他们该怎么做。
我问他我能否去科罗的家看看。他说他可以带我去,但是我绝对不能告诉别人。他说,我也可以去参加节日聚会,只要藏起来不被人看见。科罗不希望我给他们带来伤害。
我让一个工人捎话给范鲁伊斯代尔,说我要出去几个钟头。他正埋头编目录,没有注意,不一会儿,我和布郎就走上了北山的斜坡,消失在丛林里。布郎走得飞快,不带一点声音,我尽量跟在他后面。如果没有他,我一个人可不认识路,那条小路走到一个地方分出好几条岔道。布郎走了右边的一条,接着我们开始往陡坡上爬,大概爬了有几百英尺。然后,我们的头顶上方出现了一段古老的石阶。布郎纵身一跳,把我也拉了上去。我们沿着石阶爬到顶,来到一片空旷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