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令人称许之处,28号,”发问的人接下去说道。
“我想你会这样的,还有别的事吗?”
“先生,”李提默先生微微抬了抬眉毛(而不是眼睛)说道,“曾有过一个陷入迷途的年轻女子,我本想救她,却不曾成功。我恳求那位先生可能时替我转告那年轻女子,我已宽恕了她对我做的一切;我也劝她悔改——如果那位先生肯帮我这点忙的话。”
“无疑,28号,”那个发问的人接过去说道。“你这么一番无可指摘的话一定也使那位先生像——像我们大家一样感动至极。我们就不打扰你了。”
“谢谢你,先生,”李提默先生说道。“各位先生,我祝你们平安,也希望你们和你们的亲人能发现自己的过失,并加以改正!”
说到这里,28号和尤来亚交换了个眼神,好像他们已有一种交流方式而并非互不相识了,然后他就进了自己囚室。他的门关上时,人群中响起一阵低语,都称道他是一个最体面的角色,也是一个很美妙的人物。
“喏,27号,”克里克尔带着他的角色走上了空出的舞台,“有什么别人可以帮你做的事吗?如果有,就说吧。”
“我谦卑地恳求,先生,”尤来亚颤动着他那装满恶毒的脑袋说道,“请允许我再给家母写信。”
“当然可以。”克里克尔先生说道。
“谢谢你,先生!我很为家母担心。我怕她不安全。”
有人不小心地问理由是什么,但马上就有人愤慨地小声制止说:“别出声!”
“永远的安全,先生,”尤来亚朝声音发出的方向扭着身子说答。“我真希望家母能和我处于同种状况。如果我没来到这里,我永远也不会像我目前生活得这样。我真希望家母能到这里来。如果人人都能被抓到这里来,一定于他们都有益的。”
这观点引起人们极大的满意——我相信比过去的一切更令人满意了。
“在我到这里之前,”尤来亚偷看了我一眼(好像只要他能,他还要施恶于我们所属的外界),然后说道,“我总是犯错误,可现在我觉悟到我的错误了。外面的世界有许多罪恶。
母亲也有许多罪恶。除了这里面以外——到处都充满了罪恶。”
“你实实在在自新了吧?”克里克尔先生说道。
“哦,是的,先生!”这个很有前途的悔悟者叫道。
“如果你就要出去的话,你不会再蹈旧辙了吧?”别的什么人问道。
“哦,不会了,先生!”
“行!”克里克尔先生说道,“这很令人满意。你向科波菲尔先生打过招呼的,27号。你想再对他说点什么吗?”
“你在我进这里来和自新之前就认识我,科波菲尔先生,”尤来亚看着我说道,就是在他脸上,我也没见过像这样恶毒的神气。“你认识我时,我虽然犯错误,但我在骄傲的人中是谦卑的,我在粗暴的人中是恭让的——你本人从前对我就很粗暴,科波菲尔先生,有一次,你在我脸上打了一巴掌,你知道的。”
大家都很同情他。几道愤慨的目光射向了我。
“可是,我原谅你,科波菲尔先生,”尤来亚说道。他借他那宽宥人的天性为题目,充分发挥我不愿写的那最邪恶、最可怕的本质。
“我原谅每个人,怀抱怨恨于我是不宜的。我宽宏大量地原谅你,希望你今后能控制你的感情。我希望W先生会悔改,W小姐以及那一伙有罪的人都会悔改。你过去吃过苦头,我希望那些苦对你有益;不过,你要是能进这里就更好了。W先生最好也进这里来,W小姐最好也进这里来。我对你科波菲尔先生,以及各位在场的先生,所抱的最大希望就是:你们能被抓到这里面来。当我想到我过去犯的错误以及我此刻的感想时,我相信,这一定会对你们有益的。我可怜所有那些没有被带进这里的人!”
在一片赞美声中,他溜回了他的囚室。当他被锁进去后,特拉德尔和我都感到莫大的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