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的是保持一种假象,即他山上的那所潮湿、漏风的石头墙农舍是个寻欢作乐的金碧宫殿,但实际上没有什么比呆在那儿更让他厌烦的了。各地的军官俱乐部里都充斥着模糊不清但熟悉的话语,大家谈论着那些放荡不羁但又见不得人的狂饮乱嫖之事,谈论与那些最漂亮、最惹人、最容易被撩动、也最容易满足的意大利名妓、电影明星、模特儿和伯爵夫人幽会的销魂之夜:但从未有过这样的令人销魂的幽会之夜或见不得人的狂饮乱嫖之事。假如德里德尔将军或佩克姆将军哪怕有一次表示过有兴趣同他一起参加这些狂欢,这些事情也许有可能发生、但他们两人谁也没有表示过。因此,上校当然不会浪费时间与精力去同漂亮女人寻欢作乐,除非那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上校害怕在农场的房子里度过那些阴湿、寂寞的夜晚和沉闷、单调的白昼。他回到飞行大队后有更多的兴趣,可以对所有他不害怕的人吹胡子瞪眼睛。但是,正如科恩中校时常提醒他的那样,假如他从不去住,那么在山上拥有一所农舍就没有多大魅力。他每次开车去他的农舍时都是一副顾影自怜的样子;他在吉普车里带着一支猎枪,用它打鸟,打红色梨形番茄,以此来消磨那单调无聊的时光。那儿确实种了一些红色梨形番茄,一行行歪七扭八的,无人照看,摘起来也太麻烦。
对有些下级军官,卡思卡特上校仍然认为有必要表示一点敬意,尽管他不愿意也没有把握是不是非得把——德科弗利少校包括在内,但他还是把他包括进去了。对他来说,——德科弗利少校是个极为神秘的人物,就像他本人对梅杰少校和其他所有曾注意过他的人来说也很神秘一样。对于——德科弗利少校,卡思卡特上校不知道该持什么态度,是尊敬呢还是蔑视。尽管——德科弗利少校比卡思卡特上校要年长许多,但他只不过是个少校。不过,许许多多其他的人如此尊敬、敬畏甚至害怕——德科弗利少校,因此卡思卡特上校觉得他们也许都知道些什么事情。——德科弗利少校是个不吉利的、不可思议的人物,他使卡思卡特上校常常坐立不安,就连科恩中校也得提防他;每个人都害怕他,但谁也不知道为什么。甚至没有一个人知道——德科弗利少校的教名是什么,因为从来没有人敢冒冒失失地去问他。卡思卡特上校得知——
德科弗利少校外出了,他不在,上校很高兴,可他又想到——德科弗利少校也许在什么地方阴谋反对他,于是他又希望德科弗利少校回到他所属的中队,那样他就处于监视之中了。
过了一会儿,卡思卡特上校的两只脚由于来回走动过多而疼痛起来。他重又在办公桌后坐下,下决心对整个军事形势作一周密而系统的估计。他摆出一副善于处理事务的人具有的那种做事井然有序的样子,找出一大本白色的拍纸簿,在纸正中划了一道竖线,在靠近竖线的上方划了一道横线,将整页纸分成两个宽度相等的空白栏。他休息了一会儿,对一些关键问题作了考虑。然后他伏在桌子上,用拘谨而过分讲究的笔迹在左边一栏的顶端写上:“耻辱!!!”在右边一栏的顶端写上:“荣誉!!!”他再次靠向椅背,带着赞赏的目光从客观的角度来检查他画的图。在慎重地考虑了几秒钟后,他小心翼翼地舔了舔铅笔尖,在“耻辱!!!”一栏下写了起来,每写完一项都要停下来仔细考虑一下,其内容如下:
弗拉拉
博洛尼亚(轰炸期间轰炸线在地图上被篡改了)
双向飞碟射击场
队伍中有个赤裸着身体的军官(轰炸阿维尼翁之后)
然后他补充写上:
食物中毒(轰炸博洛尼亚期间)
再写上:
呻吟声(下达轰炸阿维尼翁简令时的流行病)
然后又加上:
牧师(每晚在军官俱乐部里逗留)
尽管他不喜欢牧师,但他还是决定对牧师宽宏大量,于是在“荣誉!!!”一栏下写上:
牧师(每晚在军官俱乐部里逗留)
这样,关于牧师的两条记录就互相抵消了。在弗拉拉和队伍中有个赤裸着身体的军官(轰炸阿维尼翁之后)这两条旁边,他又写上:
约塞连!
在博洛尼亚(轰炸期间轰炸线在地图上被篡改了),食物中毒(轰炸博洛尼亚期间)和呻吟声(下达轰炸阿维尼翁简令时的流行病)这三条旁边,他果断地打上了醒目粗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