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之神所给与我的残酷的打击已使我永远也不宜混迹人世了,”他对自己说,“一株被雷殛的树就不应该再在葱翠的丛林中占据一席之地。”
他于是决定到旅行中去寻找安慰,不停地从一个地方跑到另一个地方。他在沿恒河漂行的小舟上观赏了贝拿勒斯浴场上的盛况。他到德里爬过苦吐布迈纳山;从那里他又跑到亚格拉,在月夜中拜访了妲姬陵。接着他在阿木利则瞻仰了金殿以后,又旅行到拉其普他拿去,并上阿布山去进了一次香。但在他这样四处漫游着的时候,他的身心却始终也没有得到片刻的安宁。
最后,无限乡愁终于占据了他的心,他想起了自己的家,想起了他曾在那里度过童年,而现在几乎已被他完全遗忘的家乡——更想到了过去他想象中的最理想的家。当思家的念头已发展到无法抑止的时候,他原想借以解除苦痛的游荡生活终于不得不立即告一结束。他买到一张开往加尔各答的特别快车的车票后,长叹了一口气就在车厢里的一个座位上坐下了。
哈梅西来到加尔各答以后,好些天也没有敢于跨进卡鲁托那一步。但有一天他终于走进了他从前住过的那条胡同,第二天晚上他更鼓起勇气跑到安那达先生的家门口来了。所有的门窗都紧紧地关闭着,任何地方也看不出像有人住着的样子。但他忽然想到佣人撒克汉可能留在家里看守空房子,他于是就走过去敲门,敲了半天并且喊叫了一阵,屋子里却始终没有人答应。隔壁屋里住的章德拉莫汉这时正坐在门前抽着水烟,他却过来招呼他说:“嗨,哈梅西先生,真是你吗?
你好哇?安那达先生家里的人全出门去了。”
“你知道他们上哪儿去了吗,先生?”哈梅西问道。
章德拉莫汉:“那我可说不上来。我只知道他们到北边一个什么地方去了。”
哈梅西:“哪些人一道去的?”
章德拉:“安那达先生和他的小姐。”
哈梅西:“你肯定知道没有别的人和他们一起吗?”
章德拉:“没问题,这个我完全可以肯定;我看着他们走的。”
哈梅西现在实在忍耐不住了。
“有人告诉我,”他接着说,“有一位名叫纳里纳的先生同他们一道走的。”
章德拉:“对你讲这话的人显然弄错了。纳里纳先生曾在你过去住的那所房子里住过一阵,但他在安那达先生离开加尔各答的前几天,早已经动身到贝拿勒斯去了。”
哈梅西接着就向章德拉莫汉打听纳里纳先生的情形,知道了纳里纳全名是纳里纳克夏卡托巴底亚;据说他过去是在润波耳行医,但现在却和他的母亲一道住在贝拿勒斯。
停了一会儿之后,哈梅西又问章德拉莫汉知不知道卓健现在在什么地方。他回答说,卓健德拉早已到麦门辛那边一个名叫什么彼赛波尔的地方去了,那里有一个地主办了一所中学,他在那所中学里当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