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吧,卓健德拉,来坐下,孩子!”
“你听我说,爹,”卓健德拉说,“你和汉娜丽妮好像总也不预备出门了。成天呆在家里对你们是不会有什么好处的。”
“是啊,是啊,”安那达回答说,“我们一向就不大出门。现在要找个什么理由把汉娜丽妮带出去那可更不容易了。”
“得啦,爹,”汉娜丽妮插嘴说,“你可不能尽怪我。你知道,不管你们要到什么地方去我总愿意奉陪。”
他们的主意其实很不合她的口味,但这女孩子现在只急于要向他们表示,她决不会因为内心的悲伤就准备从此守在屋子里不出门了。她要让他们相信她对外界的一切都极有兴趣。
“呐,爹,”卓健德拉说,“明天有一个演讲会;你最好带汉娜去听听。”
安那达知道汉娜丽妮一向就非常讨厌热闹的群众集会,他因此先不回答,却转过头去看他女儿的脸色。
“演讲会!”她勉强装出极感兴趣的样子大声说,“主讲的人是谁?”
卓健德拉:“纳里纳克夏大夫。”
安那达:“纳里纳克夏!”
卓健德拉:“他是一个非常出色的演说家,而且他有一段非常令人敬佩的历史。那一种克己的态度!那一种热忱!这种人真是在一百万人中也难得遇到一个,”而其实仅在两个钟头以前,卓健德拉除开模模糊糊地听到一些传闻之外,对纳里纳克夏的事根本一无所知!
“好啊,爹,”汉娜丽妮表示非常高兴的样子说,“我们一定得去听听这位大贤人的演讲。”
汉娜丽妮极表热心的那副神情,安那达实在并不相信;但他也仍感到某种安慰。就让汉娜丽妮心里并不乐意而是完全出于勉强,只要她肯常出去和外界接触,和其他的女孩子们来往,也一定能使她尽快恢复常态。常和跟自己年岁相近的人来往无疑是医治心病的最好的办法。
“好吧,”他对卓健德拉说,“你明天把我们带到会场上去,还要别让我们去得太晚了;现在你且就你所知道的说说纳里纳克夏的情况。讲到他的事,许多人的说法很不一样。”
卓健德拉于是开始长篇大论地责骂某些专爱造谣生事的人。
“那些过激的宗教家,”他说,“相信在他们出生的时候上天就给他们一种权利,让他们可以随便诽谤和污蔑同教的人。没有谁比这些吃教饭的人更为残酷无情,更为恶毒的了!”卓健德拉简直越说越气了。
“我完全同意,我完全同意,”安那达连连点头说,“经常谈论别人的短处只会使一个人心胸狭窄,使一个人变得非常多疑,非常无聊。”
“嗨,爹!”卓健德拉大声叫着说,“你这话是在讥诮我吗?你知道我并不像那些虔信宗教的人;我责骂某些人同时也赞扬某些人。谁有意见的时候,我随时可以当面和他讲,必要时拿我的拳头做盾!”
“别胡说了,卓健,”安那达连忙回答说,“当然,我并没有说你。现在我自然已经完全了解你了!”
卓健德拉接着就开始讲述纳里纳克夏的情况,谈话中尽可能为他加以装点。
“完全是为了使他的妈妈得到幸福,”他最后结论说,“纳里纳克夏才牺牲了自己本能上的一些要求跑到贝拿勒斯去住;而你的那些朋友们,爹,却不放松一切机会编出许多故事来污蔑他。我个人,对他的那种行为实在感到无限钦佩。你觉得怎么样,汉娜?”
“我同意你的意见,”汉娜丽妮说。
“我知道汉娜对他的那种举动一定会表示赞同的,”卓健德拉又接着说。“我丝毫也不怀疑,在情况必要的时候,她为了使她的父亲快乐也一定会表现出同样的自我牺牲精神。”
安那达带着无限的爱怜看了他女儿一眼。汉娜的脸立刻变得绯红,她不知如何是好地低下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