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擤鼻子,在法语中又解释为“少管闲事”。
走到铺石街,他又想起了那拾破烂的婆子,独自说了这样一段话:
“你侮辱革命的人,你想错了,扒墙角旮旯的妈妈。这手枪,对你是有好处的。是为了让你能在那背萝里多装点好吃的东西。”
他忽然听到背后有声音,那看门的妇人,巴塔贡,跟了上来,在远处举起一个拳头喊着说:
“你只是个杂种!”
“那,”伽弗洛什说,“我深深感到不用我操心。”
不久,他走过拉莫瓦尼翁公馆,在那门前发出了这一号召:
“出发去战斗!”
他随即又受到一阵凄切心情的侵扰。他带着惋惜的神情望着那支手枪,象要去打动它似的。他对它说:
“我已出发了,而你却发不出。”
这条狗可以使人忘掉那条狗。迎面走来一条皮包骨头的卷毛狗。伽弗洛什心里一阵难受。
“我可怜的嘟嘟,”他对那瘦狗说,“你吞了一个大酒桶吧?
你浑身是桶箍。”
随后,他向圣热尔韦榆树走去。
三 理发师的合理愤怒
从前撵走过伽弗洛什以慈父心肠收容在大象肚子里的那两个孩子的理发师,这时正在店里替一个曾在帝国时期服役的老军人刮胡子,他们同时也谈着话。理发师当然免不了向那老兵谈到这次起义,继又谈到拉马克将军,从拉马克将军又转到了皇帝。这是一个理发师和一个士兵的谈话。普律多姆当时如果在场,他一定会进行艺术加工,题为《剃刀与马刀的对话》。
“先生,”那理发师说,“皇上骑马的本领高明吧?”
“不高明。他不知道从马上下来。但也从没有跌下来过。”
“他有不少好马吧?他应当有不少好马吧?”
“他赐十字勋章给我的那天,我仔细看了看他那牲口。那是一匹雌的跑马,浑身全白。两只耳朵分得很开,脊梁凹。细长的头上有一颗黑星,脖子很长,膝骨非常突出,肋宽,肩斜,臀部壮大。比十五个巴尔姆①稍高一点。”
①巴尔姆(palme),意大利民间的一种长度计算单位,随地区而异。
“好漂亮的马。”理发师说。
“是皇帝陛下的牲口。”
理发师感到在听到这样的称号之后稍稍肃静一下是适当的。他这样做了以后,接着又说:
“皇上只受过一次伤,不是吗,先生?”
老军人以一个当时目击者所应有的平静庄严口吻回答说:
“脚跟上。在雷根斯堡战场。我从没有见过他穿得象那天那样讲究。他那天洁净得象个新的苏。
“您呢,退伍军人先生,您总免不了要常常挂点彩吧。”
“我,”那军人说,“啊!没有什么大了不起的。在马伦哥我脖子后给人砍了两刀,在奥斯特里茨右臂吃过一颗枪弹,在耶拿左边屁股也吃过一颗,在弗里德兰挨了一刺刀,刺在……这儿,在莫斯科河,胡乱挨了七、八下长矛,在吕岑一颗开花弹炸掉了我的一个手指……啊!还有,在滑铁卢,一统打在我的大腿上。就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