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爱的邦斯,怎么再也见不到您了?我们都很想您,我太太还真不明白您为什么不露面。”
“伯爵先生,”老人回答道,“在一位亲戚家里,他们让我明白了像我这把年龄的人在社会上是多余的。以前,他们接待我时虽然并不是很敬重,但至少还没有侮辱过我。我从未有求于什么人。”他带着艺术家的自豪感继续说,“我倒是常给那些欢迎我的人家做些有益的小事,算是对他们的回报;可看来我错了,为了能有幸到朋友家,亲戚家去吃饭,我就得受人摆布,任人欺压……得了,我不干吃白食这行当了。在我家里,我每天都有任何一家饭桌上都未曾给过我的乐趣,我有一个真正的朋友!”
老艺术家还算有点本事,以他的手势和音调使他的这番话显得满含辛酸,法兰西贵族院议员博比诺听了大为感动,把可敬的音乐家拉到一边:
“哎呀!我的老朋友,您到底怎么了?您就不能告诉我什么事让您这么伤心?请允许我提醒您一句,在我家,您该是受到敬重的吧……”
“您是唯一的例外。”老人说,“再说,您是大爵爷,是国务活动家,您要操心的事很多,即使有什么不到的地方,也绝对没有可说的。”
博比诺在接人待物方面炼就了娴熟的外交手腕,邦斯最后还是乖乖地说出了他在庭长夫人家遭受的不幸。博比诺对庭长夫人也极为不满,一回到家就告诉了太太;博比诺夫人是个善良正直的女人,一见到庭长夫人,便把她数落了一顿。
前部长还就这件事跟庭长吹了一点风,于是在卡缪佐德玛维尔家便有了一场小小的风波。尽管卡缪佐在家里作不了什么主,但他的指责既是事实,又完全合法,有根有据的,他妻子和女儿不得不承认事实;两个女人丢了面子,把过错全推到仆人的头上。下人们马上被召来,受到了一顿痛骂,直到他们招认了全部事实,才被饶恕,庭长终于明白了邦斯舅舅闭门不出,实在是有其道理的。
跟家庭大权操在妻子手中的那些主人一样,庭长拿出了丈夫和法官的全部威严,向仆人宣布,从此以后,如果邦斯舅舅和所有光临他家的客人得不到对他那样的接待,就把他们全都赶出家门,他们多年在他府上当差应得的各种好处也就一笔勾销。听到这话,玛德莱娜微微一笑。
“你们只有一条出路,”庭长说,“那就是向舅老爷赔罪,让他息怒。你们就告诉他,你们能不能在这里呆下去,全看他了,要是他不饶恕你们,我就把你们全都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