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些信里还有许多许多这样的吃语。其中一封,是第二封,用蝇头书写槽了两张大号的信纸。
最后,公爵从幽暗的公园里走了出来,像昨天一样,他在那里蹀踱良久。他觉得清彻明亮的的夜色比平时更为明亮;“难道时间还那么早?”他心里想。(他忘了带表。)他仿佛听到了远处什么地方的音乐;“大概是在车站那儿,”他又想,“当然,他们今天是不会去那里的。”刚想到这点,他看见自己已经站在他们别墅门前了;他就料到,最后他一定会来到这里的,于是,他屏息静心跨上了廊台;没有人来迎接他,廊台上空荡荡的。他等了一会,推开了去厅屋的门。“这扇门他们是从来也不关的,”他头脑中闪过这个念头,但厅屋里也空无一人,里面几乎漆黑一团。他站在屋子中间困惑不解。突然门开了,亚历山德拉伊万诺夫娜手拿蜡烛走了进来。看见公爵在那里,她很惊讶,像是询问一般停在他面前。显然,她只是穿过这间屋子,从一扇门到另一扇门,完全没有想到会撞见什么人。
“您怎么在这里?”她终于说。
“我……顺便来……”
“妈妈不大舒服,阿格拉娅也是。阿杰莱达躺下睡了,我也要去睡。今天整个晚上就我们呆在家里,爸爸和公爵在彼得堡,”
“我来……我到你们这儿来!……现在……”
“您知道现在几点了?”
“不知道……”
“12点半。我们总在1点钟睡的。”
“啊,我以为……是9点半。”
“没关系!”她笑了起来,“为什么您刚才不来?也许,有人还等过您呢。”
“我……以为……”他喃喃着走了。
“再见!明天我会让大家发笑的。”
他顺着绕公园的路走回家去。他的心怦抨直跳,思绪万干,他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像梦境。突然,就像刚才他两次梦见同一个幻影醒来时一样,那个幻影又出现在他面前。还是那个女人从公园里走出来,站在他面前。就像在这里等着他似的。他颤粟了一下,停住了,她抓住他的手,紧紧握着它。“不,这不是幻影。”
她终于面对面站在他面前,这是他们分离后第一次见面,她对他说了些什么话,但他只是默默望着她;他的心百感交集,痛苦得发出了呻吟。呵,后来他永远也忘不了跟她的这次见面,并总是怀着同样的痛苦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她发狂似的一下子在马路中间跪倒在他面前;他吓得后退了一步,而她抓住他的手,吻它,就像刚才梦中那样,她那长长的睫毛上此刻正闪烁着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