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骑士采取了一个欲擒故纵的行动。由于他和女邻人还未打过交道,两家的窗子靠得如此之近,同时打开是不相宜的。如果德‘阿芒得让自己的窗子开着,姑娘就不得不把窗子关上。骑士明白,那扇窗子一关,再把窗帘拉上,他隔着玻璃和布帘就连米尔莎的鼻尖也无缘看见了。骑士先把窗子关了,女邻人就会让自己的窗子开着。这样一来他还能看见她在屋里走来走去或是低头干活。不难想象,这对于孤独隐居的骑士来说是一种极大的消遣。何况他今天已取得了很大的进展:他和姑娘已相互交换了一躬。这就是说,他们已经不完全陌生,已经互相认识。但为了让这种相识变得亲近,如果没有特别有利的机会就必须小心从事。冒冒失失搭话会丢掉已经取得的成果。最好还是让巴蒂尔达认为今天的事出于偶然。当然巴蒂尔达并没有这样想,但她很容易作出正是这样想的样子。因此,她一看见骑士关了窗子便不再关上自己的窗子,拿起一本书坐在窗前。
米尔莎跳到脚凳上,那是它爱呆的地方。但它一反常态,不是把脸枕在姑娘浑圆的膝头上,而是伸到窗台上。那位陌生人慷慨请它吃砂糖,还使米尔莎留恋不忘。
骑士坐在房间里取出色粉盒开始作画,画下眼前这美妙的一幕,因为窗帘的一角好象是偶然没有拉严。
遗憾的是天太短了,刚三点钟光线就已经暗淡。太阳透过阴云和暮雨勉强挤出一线微光也渐渐消失了。巴蒂尔达不久也关上了窗子。不过,骑士在这匆促的时间里还是画完了姑娘的头像,画像十分逼真。一般说来,色粉画是最适宜于表现美人面部细腻神态的,而油画则粗犷得多。姑娘的波浪般的秀发、白哲柔嫩的皮肤、天鹅般颈项的柔和线条,被德阿芒得表现得淋漓尽致。既然画家面前有一位美妙绝伦的模特儿,这幅画因而就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天刚刚黑下来,布里戈神甫就来找骑士。他们披上斗篷,便前去保罗一卢雅尔宫。读者还会记得,他们是前去察看预定埋伏的地点。
德沙布朗夫人所住的房子自从她丈夫被任命为摄政王的宫廷大臣以来就以二十二号而知名了。这所房子位于拉-罗什-居翁公馆和过去的保罗-卢雅尔广场之间。这里是连接好伙伴街与瓦鲁阿街的唯一通道。这条狭巷后来改名为中学广场,两头巷口大门一到晚上十一点就同时关闭,从而切断进入保罗一卢雅尔花园的一切道路。这样一来,住在好伙伴街上的人家如果没有通瓦鲁阿街的另一个门,过了十一点钟便不得不绕过奈夫-德-普提山街,或是通过喷泉宫进入保罗-卢雅尔宫。
德沙布朗夫人的公馆也这样绕脚。这是一所很漂亮的小宅第,是上个世纪,也就是二十至二十五年前某一位包税人拚命要和达官贵人比富而建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