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快就会收到他的信,”韦斯顿太太接着往下说。“他临走时跟我说,他会马上写信来的。从他说话的神态来看,他似乎要告诉我许多现在还不能说的详情细节。所以,我们就等他来信吧。也许信里会作出许多辩解。有许多事情目前无法理解,信里或许会解释清楚,得到谅解。我们别把问题看得太重了,别急于责怪他。我们还是耐心些。我必须爱他,我既然认准了这一点,而且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急巴巴地让事情有个好的结果,心想一定会这样。他们一直遮遮掩掩的,一定忍受了不少痛苦。”
“他的痛苦,”爱玛冷冷地回道,“似乎没给他带来多少伤害嘛。嗯,邱吉尔先生是什么态度?”
“完全顺着他外甥呗——简直毫不犯难地就同意了。想想看,那家人家一个星期里出了那么多事,发生了多大的变化啊!可怜的邱吉尔太太在世时,我觉得没有希望、没有机会、没有可能。可是她的遗体刚葬入自家的墓穴,她丈夫就做出了完全违背她意愿的事。人一进了坟墓,其不良影响也就随之消失,这是多大的幸事啊!简直没费什么口舌,他就同意了。”
“哦!”爱玛心想,“换了哈丽特,他也会同意的。”
“这是昨天晚上说定的,弗兰克今天早上天一亮就走了。我想他先去了海伯里,在贝茨家停了停——然后再上这儿来。不过,他又急着要回到他舅舅那儿,他眼下比以前更需要他,因此正如我刚才对你说的,他只能在我们这儿待一刻钟。他非常激动——的确非常激动——我从没见过他那么激动,那样子跟以前完全判若两人。别的且不说,看到她病得那么厉害,他先前丝毫没有料到,因而大为震惊——看来他心里非常难受。”
“你当真认为这件事搞得非常秘密吗?坎贝尔夫妇、迪克逊夫妇,他们谁都不知道他俩订婚的事吗?”
爱玛说到迪克逊时,脸上不由得微微一红。
“谁都不知道,没一个人知道。他说得很肯定:世界上除了他们俩以外,谁也不知道。”
“嗯,”爱玛说,“我想我们会渐渐想开的,祝愿他们美满幸福。不,我永远认为这种做法十分可鄙。除了虚情假意、招摇撞骗、暗中刺探和背信弃义那一套以外,还会是什么呢?来到我们中间的时候,一个劲儿地标榜自己多么坦率、多么纯朴,暗地里却串通起来,对我们大家评头论足!整整一个冬天,整整一个夏天,我们完全受了骗,以为大家都一样的坦率、一样的诚实,没想到我们中间有那么两个人,他们传来传去,比这比那,把不该让他们知道的想法和话语刺探了去,坐在那里说三道四。如果他们彼此听到了别人议论对方的不大悦耳的话,那他们就得自食其果了!”
“那我倒挺心安理得的,”韦斯顿太太回道。“我敢说,我从没在他们中的哪个人面前议论过另一个,说些不该让他们两人都听到的话。”
“你真幸运。你唯一的错误是,你我们的一位朋友爱上了那位小姐,不过你那话只是对我讲了。”
“一点不错。不过,我一向很看得起费尔法克斯小姐,决不会冒冒失失地说她的坏话。至于弗兰克的坏话,那我当然更不会说啦。”
恰在这时,韦斯顿先生出现在离窗口不远的地方,显然是在观察她们的动静。他太太朝他使了个眼色,叫他进来。趁他还没进来的时候,他太太又补充道:“最亲爱的爱玛,我求你留心你的言语和神态,让他心里踏实些,对这门亲事感到满意。我们要尽可能往好里想——的确,几乎一切都可以说是对她有利。这门亲事并不很称心如意,不过邱吉尔先生都不计较,我们何必去计较呢?对他来说,我指弗兰克,爱上这样一个稳重而有头脑的姑娘,也许是件很幸运的事。尽管严格说来,她这件事做得很越格,我还是一向认为——并且以后仍然她有这样的优点。她处于那个地位,即使犯了那个过错,也情有可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