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尔顿太太心想,她不该这样矢口否认。她决不想让人家认为,她姐姐不是个有身份的女士。也许她还缺乏勇气,不敢大言不惭。她正想最好怎样把话收回来,只听韦斯顿先生接着说道:
“我不是很喜欢邱吉尔太太,你也许猜得出来——不过,这话只是在我们两人中间说说。她很喜欢弗兰克,因此我也就不想说她的坏话。再说,她现在身体不好。不过,据她自己说,她一直都是那样。我不会对谁都这么说,埃尔顿太太,我不大相信邱吉尔太太真有病。”
“她要是真有病,为什么不去巴思呢,韦斯顿先生?去巴思或克利夫顿(译注:英国格罗斯特郡布里斯托尔西部的温泉疗养地)?”
“她觉得恩斯库姆太冷了,她受不了。其实,我看她是在恩斯库姆住腻了。她这一次比以前哪一次在那儿住的时间都长,便想换换环境。那地方太偏僻。是个好地方,但是太偏僻。”
“是呀——我敢说,就像枫园一样。什么地方也比不上枫园离大路更远的了。周围是那么一农场!你就像是跟一切都隔绝了似的——完全与世隔绝。邱吉尔太太也许没有塞丽娜那样的身体,那样的心情,来欣赏与世隔绝的生活。要么就是缺乏消遣办法,适应不了乡下生活。我总是说,女人的消遣办法越多越好——谢天谢地,我有这么多的消遣办法,没人交往也没有关系。”
“弗兰克二月份在这儿住了两个星期。”
“我记得听人说过。他下次再来的时候,会发现海伯里社交界新添_『一员,那就是说,如果我可以自许为新添的一员的话。不过,他也许从没听说天下还有这么个人吧。”
她这话显然是要讨人恭维,因而也不会被人置之不理。韦斯顿先生马上彬彬有礼地大声说道:
“亲爱的太太!除了你自己以外,谁也象不到会有这样的事。没听说过你!我相信,韦斯顿太太最近写的信里简直没提什么别的人,通篇都是埃尔顿太太。”
韦斯顿先生尽到了责任,可以回过头来谈他的儿子了。
“弗兰克走的时候,”他继续说道,“我们都还拿不准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他,这就使今天的消息令人格外高兴。这事太出人意料了。其实,我可是一直坚信他不久就会再来的,我相信一定会出现令人可喜的情况——可就是没人相信我。弗兰克和韦斯顿太太都灰心透了。‘我怎么来得了呢?舅舅舅妈怎么会再放我呢?’诸如此类的顾虑——我总觉得会出现对我们有利的情况。你瞧,果然出现了。我以前曾经说过,埃尔顿太太,如果这个月事情不顺心,下个月肯定就会有所补偿。”
“一点不错,韦斯顿先生,千真万确。那话也是我以前对某一位先生常说的。他当时正在求婚,因为事情进展得不顺当,不像他期望的那么快,他便绝望了,说照这样的速度发展,就是到了五月,婚姻之神也不会给我们披上藏红色长袍!(译注:英国诗人弥尔顿所写的长诗《快乐的人》中有这样两句:让婚姻之神常常出现,穿着藏红色长袍,拿着明亮的蜡烛。)哦!我费了多少劲才打消了他那些悲观的念头,让他乐观起来!就说马车吧——我们对马车没抱什么希望——有一天早上,我记得他灰心丧气地跑来找我。”
她轻轻咳嗽了起来,话给打断了,韦斯顿先生连忙抓住机会,继续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