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什温放声大笑。
“这大概就是我没有结婚,而且永远也不打算结婚的原因。”
“葛尔辛格福尔斯①怎么样?”弗龙斯基说,参加到谈话中,瞥了笑容满面的安娜一眼。
迎住他的目光,她的脸立刻呈现出冷淡而严峻的神情,好像在说:“还没有忘却。事情还是那样。”
“难道你真恋爱过吗?”她问亚什温。
“天啊!那么多次了!不过您看,有的人可以坐下赌钱,但是一到rendez-vous②的时候就得站起来走掉。而我也可以谈情说爱,不过总得晚上赌钱不迟到才行。我就是这么安排的。”
①葛尔辛格福尔斯系芬兰的首都,正确的说法是赫尔辛基。
②法语:约会。
“不,我问的不是这个,而是真正的恋爱,”她刚要说葛尔辛格福尔斯,但是不愿意重复弗龙斯基用过的字眼。
买了弗龙斯基一匹马的沃伊托夫来了,于是安娜立起身来走出房去。
出门以前,弗龙斯基来到她的房里。她想装出在桌上找寻什么的模样,但是觉得装假是可耻的,于是带着冷冷的表情正视着他的脸。
“你要什么?”她用法语问。
“甘比达的证件;我把它卖了,”他用一种比言语表达得更清楚的口吻回答:“我没有工夫解释,就是解释也得不出什么结果的。”
“我没有一点对不起她的地方,”他想。“如果她要折磨自己,tantpispourelle①!”但是,临走出去,他好像觉得她说了句什么,他忽然因为动了怜悯她的心而颤抖了。
“什么,安娜?”
“没有什么,”她回答,还是那种冷淡而镇静的口吻。
“如果没有什么,那就tantpis②去吧!”他想,又寒了心。扭过身去,走出去了。临走出去的时候,他在穿衣镜里瞥见了她的苍白的面孔和战栗的嘴唇。他甚至想停住脚步,对她说句安慰的话,但是他还没有想好说什么,他的两条腿就迈出房间去了。他一整天都在外面消磨过去了,深夜回来的时候,使女对他说安娜阿尔卡季耶夫娜头疼,请他不要到她的房间去。
①法语:那她就更倒霉!
②法语:倒霉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