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们并不是在谈这个。”
“是的,谈的就是这个!相信我的话吧,一个残忍无情的人,不论她是老的少的,不论她是你的母亲还是一个生人,都与我无关,我不愿意和她有任何来往。”
“安娜,求你不要无礼地诽谤我母亲。”
“一个女人,倘使她的心猜测不出她儿子的幸福和名誉何在,那种女人就是无情的人!”
“我再求你一次,请你不要无礼地诽谤我所尊敬的母亲!”
他说,提高嗓音,疾颜厉色地望着她。
她不回答。聚精会神地凝视着他的脸和手,她细细地回忆起他们昨天的和好同他的热情的爱抚。“这样的爱抚他在别的女人身上也曾经滥施过,而且还会,还想滥施哩。”她想。“你并不爱你母亲!这都是空话,空话,空话!”她说,憎恨地望着他。
“如果这样的话,我们就得……”
“就得决定一下,我已经决定了,”她说,正要走开,恰巧这时亚什温走进来。安娜和他寒暄了一下,就停下了。
为什么当一阵暴风雨正在她心中狂啸,而且她感觉到她已经处在可怕的生死存亡的转折点的时候——在这种关头,她何必还要在一个迟早会知道全部真相的外人面前装模作样,这她可不知道;但是她立刻压制住内心的风暴,又坐下来开始和客人闲谈。
“哦,您近来怎么样?人家输给您的钱都付给您了吗?”她问亚什温。
“哦,还好;我想不会全部都到手的,星期三我就要走了。你们呢?”亚什温问,眯缝着眼睛望着弗龙斯基,显然猜到曾经发生过一场口角。
“我想,大概是后天,”弗龙斯基说。
“不过你们老早就打算走了?”
“可是现在已经决定了,”安娜说,带着一副向弗龙斯基表明不要梦想还会和解的神情正视着他的眼睛。
“难道您不可怜那个不幸的佩夫佐夫吗?”她说,继续和亚什温谈着。
“我从来没有问过我自己,安娜阿尔卡季耶夫娜,我是不是可怜他。您看,我的全部财产都在这里,”他指指身边的衣袋,“现在我是个富翁;但是今天晚上我还到俱乐部去,也许出来的时候又是叫花子了。您看,谁要坐下和我赌钱,他就想把我赢得连一件衬衫都不剩,我对他也是这样哩。于是我们就决个胜负,乐趣就在这里。”
“哦,不过假如您结了婚,”安娜说,“您的夫人会觉得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