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拉撒路,希腊文L3are的音译,《圣经》故事里的人物。相传耶稣在耶路撒冷传教时,常到拉撒路家作客。他是耶稣的好友,又是马利亚(与圣母同名)之弟。拉撒路病逝安葬后,耶稣使他复活。
然而,故事的结局对盖尔芒特亲王也并不佳。人家把他弄了出去,以免德夏吕斯先生看见他,他为自己的倒霉事而恼羞成怒,也没去追究谁是罪魁祸首,反而哀求莫雷尔,却一直不肯让对方知道他到底是何许人,与他约好第二天夜里在他租住的小小别墅里相会,尽管他在那里住的时间可能很短。他也是旧习难改,这种怪习惯我们曾在德维尔巴里西斯夫人家里已经领教过的,他在别墅里装饰了大量的家族纪念品,以便有在外如归的感觉。于是第二天,莫雷尔提心吊胆,五步一回头,生怕被德夏吕斯先生跟踪监视,由于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过往行人,最后才溜进了别墅。一个仆人让他进入沙龙,并对他说,他就去禀告先生(其主子已嘱咐他不要道破亲王的姓名,以免引起怀疑)。但是,正当莫雷尔一个人干等着,想从镜子里照照他的头发是否弄乱时,好象出现了幻觉。在壁炉上,一张张相片,小提琴家却认得出来,因为他在德夏吕斯先生家里看到过,他们是盖尔芒特亲王夫人,卢森堡公爵夫人,德维尔巴里西斯夫人,一下子把他吓得直发愣。与此同时,他发现了德夏吕斯先生的照片,它的位置稍靠后一点。男爵似乎死死盯住莫雷尔,目光古怪,直勾勾的。莫雷尔吓得疯了一般,从开始的那阵惊恐中清醒过来,以为这是德夏吕斯先生事先安排好让他失落的陷阱,以考验他是否忠实,他连蹦带滚,几下子就下了别墅的台阶,拔腿就往马路上跑,待盖尔芒特亲王(原以为让一个萍水相逢的熟人进行必要的实习,并不是未曾想到这样做是否谨慎,那个人会不会有反意)进入沙龙,连一个人影也找不着了。恐怕弄不好引狼入室,他抓起手枪,同仆人一起,把整个屋子搜查了一遍,别墅并不算大,小花园的旮旯角落,地下室全搜遍了,他那萍水相逢的伙伴不翼而飞了。但第二星期,他碰到过他几次,但每次都是莫雷尔这个歹徒躲逃保命,好象亲王还要更歹毒似的。莫雷尔疑心生暗鬼,心中的疑团始终难以消除,即使是在巴黎,只要一见到盖尔芒特亲王便逃之夭夭。德夏吕斯先生反因祸得福,免除一桩令他绝望的不忠行为的折磨,莫名其妙地雪了耻,更想象不到是怎样报的仇。
但是,人家对我讲述过的有关此事的回忆已被别的往事所取代,因为小铁道重开“老爷车”,继续在下面各站对旅客们送往迎来。
在格拉特瓦斯特,有时候见皮埃尔德维尔朱先生上车,因为那里住着一个他的姐妹,同她一起度过一个下午,皮埃尔德维尔朱先生即克雷西伯爵(人们只叫他克雷西伯爵),是一个穷贵族,但出身极其高贵,我是通过康布尔梅一家才认识他的,不过他同康布尔梅一家往来甚少。他落泊到生活潦倒、几近穷酸的地步,我感到,哪怕抽一根雪茄,得一次“消费”,对他都是美得不得了的享受,以致在我不能见阿尔贝蒂娜的那些日子里,我养成了这样的习惯,总要邀请他到巴尔贝克来。白面书生,一副蓝眼睛富有魅力,说话精巧雅致,表达尽善尽美,只见他两片嘴唇一动,妙语连珠,他最爱谈当年他显然领略过的贵族生活的阔气,也爱谈家谱的来龙去脉。由于我问起他戒指上刻的是什么玩艺儿,他谦卑一笑告诉我:“这是一株青葡萄。”他怀着品酒师的愉快又补充道“我们的纹章是一株青葡萄——象征性的,因为鄙人姓维尔朱①——绿色图案纹章的枝叶。”但我认为,倘若在巴尔贝克,我只让他喝酸葡萄汁,他定会感到失望的。他喜欢喝最名贵的酒,无疑是因为落泊,因为对所失了如指掌,因为他养成了嗜好,也可能是因为过分夸大自己的偏爱。因此,当我邀他到巴尔贝克吃晚宴时,他点起菜来总是食不厌精,就是吃得太多了一点,喝得更是过了头,只见他指示这个去把酒温了,其实这类酒本来就非温不可的,又见他指使那个去把酒冰镇了,而那类酒本来就应当冰镇。饭前饭后,他要一瓶波尔图葡萄酒或白兰地,都要点明酿造日期或编号,就象他是在为一块侯爵领地竖牌子,别人一般不知道怎么回事,可他却是行家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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