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该在那天夜晚遽然离去,再也不与她相见。那时,我便预感到,在并非相互的爱情中——也就是说在爱情中,因为对许多人来说,并不存在相互之爱——人们所能品尝的幸福仅仅是一种虚假的幸福而已,它所给予我们的也正是幸福的假象,偶尔也有这样的时刻,某位女子出于善心,或一时心血来潮,或由于偶然的因素,造成极妙的巧合,将其一贯的言语和行为作用于我们的欲望,仿佛我们得到的是真正的爱。若聪明的话,那应该好奇地珍视这微乎其微的一点幸福,快快乐乐地享受一番,要是连这么丁点儿幸福都不存在,恐怕人生在世,连幸福对那些并不怎么挑剔或较为幸运的人到底意味着什么,也不甚了了;应该假设它正是无限而又永久的幸福的一部分,而仅仅在这一时刻,幸福才在我心中油然而生;同时,为了使这一虚假的幸福在第二天不至于原形毕露,还应该想方设法,从得益于偶然时刻的人为因素而产生的幸福中多索取一分恩惠。我本该离开巴尔贝克,离群索居,在孤独之中与我一时善于以假乱真的爱之余音保持和谐的共振,我别无他求,只求别对我多言;唯恐多说一句话会节外生枝,以不协和和音冲破感觉的休止符号,而正是在这一感觉的休止中,音犹未尽,福音才得以在我心头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