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翻了个身,对瓦斯科夫说:“说起来也怪可怜的,战争一开始,男人就死了,玛丽娅的男人倒没死,也成了残废,战争啊,罪孽啊!”
瓦斯科夫沉默着,挨着大爷的边儿躺下来,百感交集地说:“女人啊,永远就是个祸水。”大爷已经迷迷糊糊地要睡了,听见瓦斯科夫的话,闭着双眼,含糊地反驳:“小伙子,你那说法不算条真理。”
在玛丽娅家的院子里,基里亚诺娃以军官的身份在给班长下达新的命令:“从今天开始,重新安排执勤的序列,丽达的班主要负责指挥所和仓库的警卫,二班负责驻地……”
丽达微微皱起眉头,儿子阿利克的身影在她眼前晃了晃,使她本来平淡的脸上立即现出一片愁云。
基里亚诺娃仍以严肃的神情,洪亮的声音强调着:“我重申一遍纪律,一,没有请假不许外出,二,坚持每天早上出操,三……”
基里亚诺娃的命令下达完毕,其他女兵们都无精打采地坐在院子里,她们不约而同地望着丽达,沉默无语。
指认事件之后,玛丽娅立刻看到了后果。连累瓦斯科夫当不成指挥员,她简直难受极了。还有姑娘们对待她的态度,都冷漠得像头一次见到她。她为大家端上茶饮,讨好地想为每个人斟上茶,却被丽达冷冷地拒绝了,其他姑娘也没有一个去动茶杯,玛丽娅伤心地转过身走了。
基里亚诺娃最新下达的命令将意味着丽达再也没有机会去看望儿子了,丽达睁着一双大眼,从白天一直思忖到夜里。铜钥匙在她眼前摇晃着,她用手轻轻地碰了一下铜钥匙,铜钥匙晃动起来,儿子的影子也在眼前晃动起来。
“丽达,丽达。”静静的夜晚,丽达的耳边突然有人小声喊她。丽达刚要转身,只听基里亚诺娃俯在她的身旁说:“你不是今天要去看儿子吗?快点起来,今天我代班。”基里亚诺娃说完,走出消防棚。丽达坐在床上,沉思着。突然,她快速地穿上衣服,戴上铜钥匙,从床底下把行囊抠出来,踮着脚尖走出消防棚。
基里亚诺娃笑呵呵地迎过来,丽达充满了警惕地看着基里亚诺娃问:“您准备怎么处置我吧。”
“我特地换了岗,好让你去看儿子。”基里亚诺娃知道丽达误会了,急忙解释:“我也有个儿子,两岁,可惜他离得我太远,我不能偷偷溜出去看他。”
丽达想了想,问:“你怎么知道的?”
基里亚诺娃笑着说:“你快点去,天亮之前回来,回来咱们再说。”
丽达不再犹豫,把行囊往后一背,匆匆地上了路。望着丽达远去的身影,基里亚诺娃宽慰地笑了。
丽达从林子里跑出来,跃过壕沟,站在公路上,向过往的军车扬起了手。上了车,司机提醒丽达:“这两天查车查得紧,你得有点准备。”丽达感激地点点头,两人正说着,果然,前面亮起了手电筒的光芒。
汽车刹住车,一个查车的中尉走上前,看完了司机的证件,伸手向丽达要证件。丽达坦白地告诉他,她没有证件,说完无助地盯着中尉,希望他能网开一面,“请您下车。”中尉依照原则执行公务,伸手替她拉开了车门。丽达欲言又止,无可奈何地下了车。中尉冲着司机扬扬手,让军车走了。
见到军车开走,丽达一下急了,冲到中尉的面前质问他:“你怎么回事,随随便便就把别人从车上拉下来,不问清红皂白,你这算把我拘留了?”
“你没有证件。”中尉表情严肃地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