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已经到了格伦瀑布的脚下。”侦察员回答说,在瀑布的咆哮声中,他的话说得很响,仿佛什么也不用害怕了。“下一步就是要小心稳妥地上岸,要是把小船给弄翻了,你们又会沿刚才来的原路被冲回去,而且比来时要快得多。只要稍微涨点水,在这条河里逆水行船本来就不容易;而且,这么一只桦树皮和树胶做的小船还仓促地乘上了五个人,实在少有。现在,你们都先上到这块岩石上,我还得去把那两个印第安人和打来的鹿载到这儿来,一个人在食物堆中挨饿,倒不如让人剥掉头皮。”
他的乘客们都很乐意地听从了这些吩咐。他们的最后一只脚刚碰到岩石,小船就迅速地掉头离了岸,只见侦察员那高高的身躯,在水上滑翔似的,不到一会儿工夫,就被河心深沉的黑暗所吞没了。被他们的向导留在岩石上的人,一时都感到手足无措起来,他们站在碎石中间,连脚都不敢移动一步,生怕一脚踏空,就会突然掉进四周那些怒吼着的,水流滚滚而进的深不见底的洞穴之中。不过,他们的忧虑很快就得到了解除,当他们认为侦察员还没有找到他的同伴时,他却已在两个土人熟练的技能帮助下,飞快地驶回涡流,重又在那块离水面不高的岩石旁停下了。
“现在,我们是既有堡垒和防军,也有了给养,”海沃德高兴地喊了起来,“用不着再怕蒙卡姆和他的盟友了!喂,我的警惕的哨兵,在那边陆地上有没有看到你说的那班易洛魁人的动静?”
“我管他们叫易洛魁人,因为对我说来,每一个说别种语言的土人都是敌人,虽然他可能装成是为英王服务的!如果韦布要想在印第安人中找忠实可靠的人,那就得挑特拉华人,而让那班贪心、虚伪的莫霍克人、奥奈达人,连同他们那六个卑鄙的部落,一起到他们本性所属的地方——法国佬那里去吧!”
“这么说,我们是拿勇士换了个没用的朋友啦!我听说,特拉华人早已放下武器,甘愿被人叫做懦弱的女人了呢!”
“唉,都是那班卑鄙的荷兰人①和易洛魁人,他们用恶毒的欺骗手段诱使特拉华人和他们订立了那样的条约!可是,我认识特拉华人已有二十年了,要是有人说特拉华人血管里流着懦弱的血,我就要说他是在撒谎。你们把这个部落从海边赶走了,现在倒去相信他们的敌人说的话,认为自己从此可以高枕无忧了。不,不!对我来说,每一个说另一种语言的印第安人,都是易洛魁人,不管他的部落住在加拿大还是在纽约。”
①纽约最初原为荷兰人的殖民地。——原注
海沃德看到侦察员坚决相信他的朋友特拉华人和莫希干人(他们都是一个人口众多的民族①的支族),好像还要把一个毫无意义的争论继续下去,就改换了话题。
①指阿尔冈昆人,参见第二十九页注1。
“不管条约不条约,我已经看得很清楚,你的两位朋友确实都是勇敢而细心的战士!不知他们有没有听到或者看到我们敌人的动静?”
“一个印第安人,生来就有还没有看到就先觉察到的本领。”侦察员回答说,他登上岩石,随手把那只鹿往地上一扔。“我在搜寻明果人时,靠的也是别的,而不是眼睛。”
“那么,你的耳朵有没有听到他们在追踪我们呢?”
“我得遗憾地说,我认为他们正是那样,虽然对坚强勇敢的人来说,这地方可以据守来混战一场。可是,我得承认,当我经过那几匹马时,发现它们都在打哆嗦,好像已经嗅到了狼的气息;要知道,狼总是爱在印第安人的埋伏点附近徘徊的,为的是好吃到他们打死的鹿的内脏。”
“那是你忘了你脚边的这只鹿了!要不,也许是因为我们杀死的那匹小马?咦!这是什么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