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我开口说话,”鹰眼低声说,“我的英语——道地的白人语言,一定会使这班混蛋知道,他们跟前有了敌人。得你来跟他们说那套行话,少校;告诉他们,说是我们已经把魔鬼关在岩洞里了,现在是把病人带到林子里去找强身的草药。你得使出全部狡猾手腕,这么做是合法的。”
那扇门有一点开着,好像有个人正在外面倾听里面的动静。因而使侦察员无法再讲下去了。他一声狂吼,吓退了那个偷听的人,然后果断地推开树皮门,学着狗熊的姿势,走出山洞。海沃德紧跟在他后面。他很快就发现四周有二十来个十分焦虑的病人亲友围了上来。
人群后退了几步,让那个病妇的父亲,还有一个看来是她的丈夫,走到前面来。
“我的兄弟已经把魔鬼赶走了吗?”那父亲问道,“他手中抱的是什么呀?”
“是你的孩子,”海沃德严肃地回答,“病魔已经离开她的身体,给关在岩洞里了。我现在先把她带出去,让她在那儿提神养气,免得以后再被缠上。等太阳又出来时,她就可以回到那小伙子的棚屋里去了。”
当那父亲把这个陌生人的话译成休伦语后,人群中发出一阵压抑住的低语声,说明大伙对这一消息都表示满意。酋长自己也挥手示意,让海沃德继续朝前走去。接着又用坚定的声音高傲地大声说:
“走,我是个男子汉,我要进洞去和这个魔鬼决一死战!”
海沃德本来已高兴地顺从他的意思,而且已经从那一小群人的前面走过,而这几句令人吃惊的话把他给止住了。
“我的兄弟莫非疯了?”他喊道,“那他可就惨啦!他一碰上病魔,病魔就会钻进他的身子里。即使他能把病魔赶出山洞,它还会在林子里追上他的女儿的。不!还是让我的孩子们在山洞外面等着吧,要是看见魔鬼出来,就用棍子打它。魔鬼是很狡猾的,看到有这么多人等着要打它,就会逃到山里去躲起来的。”
这一奇特的警告产生了预期的效果。那病人的父亲和丈夫都不想再进洞了,而是拔出战斧守在门口,准备狠狠地来对付想象中那个使他们的家人患病的恶魔。妇女和孩子们,也都折树枝的折树枝,拾石块的拾石块,做着同样的准备。趁着这有利的时刻,这两个假冒的神宫便逃之夭夭了。
鹰眼虽然敢于如此大胆地利用印第安人迷信的弱点,但是他也不是不知道,那些聪明的酋长并不见得真的相信他们,只不过是暂时容忍着罢了。在眼下这种紧急关头,他更懂得时间的宝贵。不管敌人的自欺心理能维持多久,或者是对他们的计划会有多大帮助,只要有一个生性狡猾的印第安人稍微产生一点怀疑,对他们就会有致命的危险。因此,他也就尽量选择能避人耳目的路走,绕道而过,不进村庄。他们远远地可以看到;在即将熄灭的火光下,那些印第安战士还在棚屋之间走动。但孩子们已经停止嬉戏,上皮床睡了。夜的静寂已开始战胜这一繁忙、重要的夜晚的喧闹和激动。
艾丽斯由于受野外新鲜空气的影响,已经苏醒过来。好在她原来主要是体力上的不支,并非神志昏迷,因此刚才发生的一切,也就用不着别人来告诉她了。
“现在还是让我自己走吧。”他们进了森林后,她说;她暗暗地红着脸,由于没能早点离开海沃德的怀抱而感到羞愧。“我真的已经完全复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