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让流露出不信任对方的样子,对我们是有好处的,上校先生。”海沃德反驳说,“蒙卡姆先生已对我们的安全做出保证,所以我命令卫队向后退一些,这是为了表示我们十分信任他的诺言。”
“这也许是对的,少校先生,可是我对这班侯爵大人的所谓诺言是不太相信的。他们的那些贵族头衔太不值钱了,很难相信他们真能够得上那样光荣的称号。”
“亲爱的上校先生,你忘了,我们和他会谈的这位军官,他的事迹和为人,在欧洲和美洲都具有极高的声誉,对于这样一位有名望的军人,我们的疑虑是不必要的。”
老人打了个手势,表示不再坚持自己的意见了,可是在他那严峻的脸上,却依然流露出自己那固执的不信任的神气。事实上,这倒并不是眼前的情况有什么值得他挑剔的地方,而是因为他对敌人有着一种传统的轻蔑心理。
蒙卡姆耐心地等待着,直到这场低声的谈话终了之后,他才走前几步,正式开始会谈。
“少校阁下,我要求和你的长官进行这次会谈,”蒙卡姆说,“是因为我相信他自己也会认识到,他为了他的皇上的荣誉,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而现在,已经到了倾听一下人道的呼声的时候了。我将永远为他作证,他的抵抗是英勇的,而且一直继续到还有一线希望的时候。”
海沃德把这一番开场白给自己的长官翻译了之后,孟罗便态度严肃但很有礼貌地回答说:
“不管我多么珍重蒙卡姆阁下的作证,但我认为,我应该更好地执行我的任务,才能使这种证言更有价值。”
那位法国将军等海沃德把这几句话的意思译给他听了之后,微笑着说:
“现在,我之所以乐于作证是由于钦佩你们的英勇,这件事要是徒劳无益地拖延下去的话,也许我就难于从命了。阁下是否愿意参观一下我们的营地,亲眼看一看我们的兵员人数?这样也许就可以看清,抵抗是不可能获得成功的了。”
“我知道法国的国王有着大量的官兵为他服务,”苏格兰人一等海沃德把对方的话译完,就镇静自若地回答说,“但我们的皇上也同样拥有人数众多的忠诚将士。”
“可惜他们不在近旁,这倒是我们的幸运。”由于一时激动,蒙卡姆不等海沃德翻译,就接口说,“战争也有它的定命,一个勇敢的人,是懂得怎样拿出勇气来屈服于命运的,正像他懂得怎样拿出勇气来对付敌人一样。”
“要是我早知道蒙卡姆阁下也熟谙英语,我就不必作这样献丑的翻译了。”心里恼火的海沃德冷冷地说,他立刻想起刚才和盂罗的那场小小的争论。
“请原谅,阁下,”法国人黝黑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回答说,“对于一种外国语言,能懂和会说之间是有着很大差距的;因此,请你还是继续帮助我。”他略微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附近这些高地为我们提供了很好的条件,使我们能够清楚地侦察到你们堡垒的情况。阁下,对于你们各个防御工事的薄弱情况,我们可以说和你们自己一样清楚。”
“你问问这位法国将军,他的望远镜能不能看到赫德森河,”孟罗傲慢地说,“他是不是知道,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会遇上韦布将军的部队。”
“让韦布将军自己来回答这个问题吧,”孟罗一讲完,狡黠的蒙卡姆突然递给他一封拆开的信,并且说,“你从这封信中可以知道,阁下,他的行动可能对我的部队不会有什么妨碍。”
老军人等不及海沃德把话译出,便伸手接过那封信来;他那急切的表情,说明他是多么重视这封信的内容。当他的目光急急地从一行行字上掠过时,脸上那军人的高傲神情,也跟着变成了深深的恼恨和失望,他的嘴唇开始颤抖起来,那张信纸从他手中掉落到地上,他的头低垂在胸前,就像一个人受了打击后,一切希望都破灭了一样。海沃德从地上拾起那封信,也不请求原谅他的冒昧,便匆匆看完信中那无情的内容。原来他们那位卑鄙无能的上级,非但没有鼓励他们进行抵抗,反而要他们立即放弃堡垒,他非常明确地说了一番道理,说他哪怕一兵一卒都不可能派来救援他们。
“这不会有假!”海沃德喊了起来,他翻来覆去地检查着那张信纸,“这是韦布将军的签名,一定是那封被截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