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的孩子,你的话非常清楚明白。可是,我来问你,少校先生,你对我的女儿也这样明白地吐露过吗?”
“我以名誉担保,没有!”海沃德激动地大声说,“要是我利用我的地位来达到这样一个目的,那我就辜负了你对我的心腹之托了。”
“你这是有教养的人的见解,海沃德少校,值得大大赞扬。不过科拉孟罗是个言行谨慎的姑娘,她头脑清醒,品格高尚,就是父亲的监护,对她来说也是不需要的。”
“科拉?”
“是呀,是科拉!我们是在谈你对盖罗小姐的要求呀,不是吗,少校先生?”
“我……我……我觉得我没有提到过她的名字。”海沃德结结巴巴地说。
“那么你想要我答应把谁嫁给你呢,海沃德少校!”老军人问道,脸上已经流露出受到伤害的神情。
“你还有一位同样可爱的女儿。”
“艾丽斯?”做父亲的喊了起来,惊异的样子,和刚才海沃德重复科拉的名字时一模一样。
“是的,上校先生,这就是我的愿望。”
年轻人看到对方对自己的话是如此感到意外,便不再作声,默默地等待着事态发展的结果。孟罗迈开大步,急速地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分钟,他那严峻的脸孔紧张地痉挛着,似乎他整个身心都在专注地思索着这件事。最后,他径直走到海沃德跟前,睁大眼睛盯着他,嘴唇颤抖着说:
“邓肯海沃德,我爱你,是因为在你的血管中流着我那位好友的血;我爱你,是因为你具有高尚的品质;我爱你,是因为我相信你会给我的孩子带来幸福。但是,如果我生怕会有的事是真的话,所有这一切爱,都将立时变成恨。”
“上帝决不容许让我的任何言行造成这种变化!”年轻人大声说,迎着对方锐利的目光,他的两眼毫无惧色。孟罗并没有注意到,海沃德对他深藏心底的这种感情是不可能了解的,可是看到对方面不改色,便也心平气和,用较为温和的语气接着说:
“你愿意做我的女婿,邓肯,可是你对你要叫他岳父的人的过去,却一无所知。坐下吧,年轻人,让我来简单扼要地对你诉说一下我心灵上的创伤。”
这时候,有关蒙卡姆的口信的事,不论是在带信人或者收信人的心目中,都已忘得一干二净了。他们各自拖过一张椅子来坐下,当老军人明显地带着几分忧郁,默默地沉思着的时候,年轻人强压住不耐烦的心情,打起精神恭恭敬敬地等待着。最后,老人终于开口了。
“你知道,海沃德少校,我的家庭是一个有着古老的光荣传统的世家,”这位苏格兰老人开始说,“虽然我们家没有和这种地位相适应的家财。当我还只有你这般年纪的时候,我和艾丽斯格雷厄姆订了婚,她是我家附近一个有钱地主的独生女儿。但是她父亲嫌我穷,还有其他的原因,不赞成这门亲事。因此,我便像一个正直的人应该做的那样——解除了我和她的婚约,同时就投军离开了祖国。我到过许多地方,并在异乡流了不少血,后来被派到西印度群岛。在那里,我结识了一个姑娘,后来她就成了我的妻子,这便是科拉的母亲。这个姑娘的父亲是当地的一个绅士,她的母亲——如果可以这样说的话——是个不幸的女人,”老人傲然地说,“她的祖先颠沛流离,最后不幸沦落为专供阔人使唤的奴仆。唉,先生,她和一个外国商人的这种反常的结合,真是使苏格兰蒙受耻辱。可是,要是我发现有人敢瞧不起我的女儿,那他一定会受到我这个做父亲的狠狠叱责!海沃德少校,你是在南方出生的,在你们那儿,这种不幸的人是被认为比你们低一等的吧!”
“这真是个非常不幸的事实,上校先生。”海沃德说着,窘迫得不由地低下头来看着地面。
“你侮辱了我的孩子!尽管如此美丽善良,你还是不屑让海沃德家族的血统里掺人这种卑微的血液吧?”心怀不满的孟罗气哼哼地问道。
“上帝决不会让我有这种可耻的偏见的!”海沃德回答说,在这同时,他感到这种感情,就像生来就有的那样,似乎已深深地在他心中扎了根。“孟罗上校,你的小女儿的温柔、美丽和娇媚,就足以说明我爱她的动机了,你不该这样冤屈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