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镇静一些了,邓肯,”艾丽斯从姐姐的怀中抬起身子,含着眼泪硬装出镇静的样子说,“现在镇静多了。看来,我们藏在这儿还是安全的,没人知道,不会受到伤害。我们得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那几个已经为我们冒了这么多险的好人身上了。”
“对啦,这才像是孟罗的女儿、我们聪明的艾丽斯说的话哩!”海沃德在向岩洞的外面那个入口走去时,停下来紧握住她的手,说道。“眼前有这样两个勇敢的榜样,一个男子汉怎么好意思不拿出勇气来啊。”随后,他在岩洞中央坐了下来,一只手不安地紧握着剩下的那支手枪,他那紧皱的双眉和严肃的目光,显露出他心中的忧闷和绝望。
“那班休伦人,即使来的话,也不像他们想的那样容易找到我们这地方。”他低声咕哝着说,把头仰靠在岩石上,仿佛在耐心地等待着这一结局的到来,但他的目光还是紧紧地盯着那条通向他们藏身之地的通道。
他的话音一落,接着便是一片深沉、漫长、几乎是死一般的静寂。早晨的清新空气透进了山洞,使洞中的人的精神也渐渐地受到了影响。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们依然平安无事。于是,希望的火花渐渐在他们心中燃起,可是谁也不愿说出这种期望,深怕片刻之后,这种期望又会完全破灭。
只有大卫一人的心情和其他人不同。从洞口的缝隙中穿进来的一线亮光,掠过他那苍白的脸,投射在他手中的那本小书上。他正在一页页地翻着,好像在寻找一首最适合眼前情况的圣歌。他一直这么认真地翻着,很可能是因为他误把海沃德对他说的那番安慰话当真了。最后,他的耐心的努力,似乎得到了报偿。他不向大家作点说明,也不表示一下歉意,便突然大声宣布说:“威特岛!”说完就用校音笛吹出了一个悠长而悦耳的音阶,接着又用他自己那更加悦耳的歌喉,把刚才宣布的那首歌先试唱了几句。
“这会有危险吗?”科拉的黑眼睛朝海沃德少校看了一眼,问。
“这个可怜人!他的声音这样微弱,在瀑布的喧闹声中是听不见的,”海沃德回答说,“而且,还有这山洞的岩壁挡着哩。让他的感情抒发一下吧,看来这不会有什么危险。”
“威特岛!”大卫又说了一遍,并且带着长期以来惯于用来叫学生不要随便耳语的尊严神气,朝四周打量了一下。“这是一支华美的曲子,而且配了庄严的歌词,我们要认真严肃地唱!”
圣歌教师停顿了一会,眼看大家都已遵守他的纪律,静静地不再吱声,他才开口唱了起来。他那轻柔的歌声,缓缓地向耳际飘来,直到充满了这狭窄的山洞,由于身体虚弱,他的声音显得格外颤抖波荡。可是这首悦耳的歌曲,即使演唱者的声音低微,也不能使它减色,它渐渐地把听众带进了美妙的境界。圣歌教师的这本大卫王圣歌集,歌词的英译文非常拙劣,他选出的这一首,也是如此。不过由于曲调优美,使听的人在轻柔和谐的旋律声中,忘掉了这一点。艾丽斯不知不觉地擦干了眼泪,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大卫苍白的脸,流露出她那既非假装也不想隐藏的纯洁的欢快。科拉对这位以色列国王的同名者的虔诚努力,也报以赞许的微笑,就连海沃德不一会也把目光转了过来,不再紧张地盯着那洞口,而是温和地时而看着大卫的脸,时而遇上从艾丽斯润湿的眼睛中发出来的漫游的目光。听众的深受感动和公开赞许,又激励了这位音乐爱好者的精神,使他的声音更为丰润响亮,但又不失原来那种迷人的柔和韵味。他重又使足了力气,使悠长响亮的歌声充满了整个洞窟。就在这时,山洞外面突然又响起了一片狂叫声。这声音立刻打断了他的虔诚的圣歌,简直就像他的心跳出来堵住他的咽喉,他的歌声突然哽住了。
“我们完啦!”艾丽斯惊叫了起来,一头扑进科拉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