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德文ganz的音译,“完全”之意。
②德文Sein Rock的音译,他的“燕尾服”之意。
③德文man mus的音译,“人们应该”之意。
④德文drcken的音译,“付印”之意。
“这么说,他是个作家?”
“不错,大尉先生,在一个高尚的家庭里,大尉先生,这是个多么不高尚的客人啊……”
“嗳——嗳——嗳!够了!我已经跟你说过,说过,我不是跟你说过吗……”
“伊利亚彼特罗维奇!”办事员又意味深长地说。中尉迅速看了他一眼;办事员轻轻点了点头。
“……对你说过,最尊敬的拉维扎伊万诺芙娜,我这是最后一次警告你,这可是最后一次,”中尉接着说。“如果你那里,在你那个高尚的家庭里哪怕再发生一次吵闹打架的事,我就要,用一种高雅的说法,追究你本人的责任。听到了吗?
这么说,那个文学家,那个作家,因为后襟给撕破了,在‘高尚的家庭里’拿走了五个卢布,是吗?哼,去他妈的,这些作家!”他向拉斯科利尼科夫投来轻蔑的一瞥。“前天在一家小饭馆里也发生过这么一件事:吃了饭,不想给钱;‘我,’他说,‘为此要写篇文章讽刺你们’。上星期轮船上也有这么一个,用最下流的话骂一个五等文官受人尊敬的眷属,骂他的夫人和女儿。前两天还有一个让人从糖果点心店里给轰了出去。瞧,作家,文学家,大学生,还有什么喉舌……他们这号人都是什么德性!呸!你回去吧!我会亲自去你那里看看……到那时你可得当心!听到了吗!”
露意扎伊万诺芙娜急忙殷勤地对着四面八方行屈膝礼,边行礼,边后退,一直退到门口;但是在门口,她的屁股撞了一个仪表堂堂的警官,他面部神情坦率,开朗,充满朝气,留着十分漂亮、浓密的淡黄色络腮胡子。这就是分局局长尼科季姆福米奇。露意扎伊万诺芙娜连忙深深地行了个屈膝礼,膝盖几乎碰到地板上,于是迈着小碎步,仿佛跳跃着跑出了办公室。
“又是雷声隆隆,雷电交加,又刮起了旋风,飓风!”尼科季姆福米奇亲切而友好地对伊利亚彼特罗维奇说,“又大动肝火,大发雷霆了!还在楼梯上我就听见了。”
“是啊,怎么呢!”伊利亚彼特罗维奇以高贵的气度漫不经心地说(他甚至不是说怎么呢,不知怎的,说成了:‘是啊—咋么——呢!’),一边说,一边拿着些公文向另一张桌子走去,每走一步都神气活现地扭动着肩膀,迈哪边的脚,肩膀就往哪边歪,“喏,请看,作家先生,也就是大学生,就是说,从前是大学生,不肯还钱,立了借据,也不搬走,人家不断控告他,他却对我当着他的面抽烟表示不满!自己的行为下—流—卑鄙,可是瞧,请您瞧瞧他吧:现在他这副模样儿多讨人喜欢!”
“贫穷不是罪恶,朋友,这又有什么呢!大家都知道,他脾气暴躁,受不了别人的气。大概他让您受了什么委屈,您忍不住了,”尼科季姆福米奇客气地对拉斯科利尼科夫转过脸去,继续往下说,“不过您这就不对了:我告诉您,他是个极—其—高尚的人,不过脾气暴躁,是个火药桶!冒起火来,发一通脾气,脾气发完了——也就没事了!全都过去了!归根到底,他有一颗金子样的心!在团里大家给他取了个绰号,管他叫:‘火药桶中尉’……”
“而且是个多好的—团—啊!”伊利亚彼特罗维奇高声说,局长的话满足了他的自尊心,使他感到愉快,十分满意,不过他一直还在生气。
拉斯科利尼科夫突然想对他们大家说几句让人非常愉快的话。
“得了吧,大尉,”他突然对着尼科季姆福米奇毫不拘束地说,“请您设身处地为我想一想……如果我有什么不尊重他的地方,我甚至打算请求他原谅。我是个有病的穷大学生,贫穷压垮(他就是这么说的:‘压垮’)了我。我以前是大学生,现在我连生活都无法维持,不过我会得到钱的……省有我的母亲和妹妹……她们会给我寄钱来,我……一定会把钱还清。我的房东是个好心肠的女人,不过因为我丢掉了教书的工作,三个多月没缴房租,她气坏了,连午饭也不给我送来了……而且我完全弄不明白,这是张什么借据!现在她凭这张借据向我讨债,可是我怎么还她呢,请您想想看吧!……”
“这可不是我们的事……”办事员又插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