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嘛,"勒斯特说。
"你方才在地窖里就该想到冷的,"迪尔西说。"杰生怎么啦?"
"说我和班吉打破了他房里的玻璃窗。"
"是破了吗?"迪尔西说。
"反正他是这么说的,"勒斯特说。"一口咬定是我打碎的。"
"他白天黑夜都紧锁房门,你怎么能打碎呢?"
"说我往上扔石子打碎的,"勒斯特说。
"那你扔了没有?"
"根本没那回事,"勒斯特说。
"可别跟我说瞎话呀,小子。"迪尔西说。
"我根本没扔嘛,"勒斯特说。"不信你问班吉好了。我连瞅都没往那扇窗户瞅一眼。"
"那又能是谁呢?"迪尔西说。"他这样做完全是跟自己过不去,还把昆丁给吵醒了,"她说。一边把一盘饼干从烤炉里取出来。
"就是嘛,"勒斯特说。"这些人真古怪。亏得我跟他们不一样。"
"跟谁不一样于"迪尔西说。"你好好竖起耳朵听着,臭黑小子,你跟他们一模一样,身上也有康普生家的那股疯劲儿。你老实说,到底是不是你打的?"
①外国人的一种迷信,认为自己某只脚先落地可以示吉或凶,两只脚同时落地又表示什么。种种说法很多,各地也不一致。
"我打碎它对我有什么好处?"
"你鬼迷心窍时干的事莫非还有什么道理不成?"迪尔西说。
"你留神看好他,别让他在我摆饭餐时把手给烫了。"
她到餐厅去了。他们能听到她走过来走过去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她回来了,在厨房桌子上放了只盘子,往里盛了一些吃的。班盯看着她,一面淌口水,一边发出猴急的哼哼声。
"好了,宝贝儿,"她说,"这是你的早饭。把他的椅子端过来,勒斯特。"勒斯特搬来了椅子,班坐下来,一边哼叫,一边淌口水。迪尔西在他脖颈下围了二块布,用布的一角擦了擦他的嘴。"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有一国不弄脏他的衣服,"她说,往勒斯特手里递去一把勺子。
班停止了哼哼声。他盯看着一点点地伸到他嘴边来的勺子。对他来说,好象猴急也是由肌肉控制的,而饥饿本身倒是一种含混不清的感觉,自己也弄不大明白。勒斯特熟练而心不在焉地喂着他。隔上一阵,他的注意力也会短暂地回到手头的工作上来,这时候,他就给班喂一个空勺,让班的嘴在子虚乌有中合上,一口咬个空。不过,很显然,勒斯特的心思是在别的地方。他不拿勺子的那只手搁在椅背上,在那块毫无反应的木板上试探地。轻轻地抱过来想过去,象是从无声处寻觅一个听不见的乐曲,有一次他的手指在那块锯开的木板上拨出了一组无声的复杂极了的琶音,他竟忘了用勺子耍弄班,直到班重新哼叫起来,他才从幻梦中清醒过来。
迪尔西在餐厅里来回走动。过了一会,她摇响一只清脆的小铃,接着,勒斯特在厨房里听见康普生太太与杰生下楼来的声查,还有杰生的说话声,他赶紧翻动着白眼用心谛听着。
"当然罗,我知道他们没打,"杰生说,"当然罗。我很清楚。说不定是天气变化使玻璃破裂的。"
"我真不明白它怎么会破的,"康普生太太说,"你的房间一整天都是锁着的。你每回离开家进城时都是那样的。除了星期天打扫房间,别人从来不进去。我不希望你以为我会上人家不欢迎我去的地方,我当然也不会派谁进去。"
"我又没说是您打破的,是不是?"杰生说。
"我根本不想进你的房间,"康普生太太说。"我尊重任何一个人的私人事务。我就算有钥匙,也不想跨进你的房间一步。"
"不错,"杰生说,"我知道您的钥匙开不开。我就是为了这个。才把锁换掉的。我想知道的是,窗子到底是怎么会破的。"
"勒斯特说不是他打的,"迪尔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