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她的过错,最好躲在一旁,等他们发现真正的肇事者。当她一想到别的新娘发现猫王不见了会是如何的刻薄时,不禁不寒而栗。对他们来说,这一切简直就象是谋杀、象是撞到人开车就跑的感觉,因为没有了猫王,他们都不可能活多久。也许还没有人的寿命长,尽管那很微不足道,该死的。
他一边注视着她,一边笑了,“你知道,我并不是在取笑你或者什么。但是你这种哭的样子,让你看上去的确有点傻乎乎的。我小时候,不管什么时候哭,妈妈总会拉着我们到镜子前,让我们看看自己那副模样有多可笑,‘看见那只猴子了吗?’她总是这样说,如果看到自己那张小脸涨得通红,哭得乱七八糟时,你要不笑出声来才怪呢。”
闭嘴——她真想这样对他大吼一句,你懂什么?但她什么也没说,离开了座位。
“等等”,他在后面说,“我很抱歉,可我并没有打算——”
她关上女洗手间的门,肘部靠在了污秽的白色水槽上。
他是对的,她这样子看上去确实是傻乎乎的,像个被雨淋得湿湿的小丑,绿色的液体不停从她的眼中落到了胸前,而且鼻子也是花花的,她的嘴唇……
她弯下腰,用水冲着脸,她用了块肥皂才把脸上那些五颜六色的东西洗掉,但因为没有用她的玫瑰保湿霜,她感到脸上的皮肤又干又绷。此外,因为没带皮包,紧急润色包也忘在了家里。皮包里不仅有化妆品,还有手镯,有了它,她们和人类性交时就不用担心受到外激素的侵蚀,因为外激素强大得足可以引起突变体的产生。她几乎又可以听见母亲的警告了,“不带手镯就不许出门,”她从来不敢忘了这条训诫,而她也从来没有过像今天这样的经历。
她扬起下巴,让他们见鬼去吧。她已经尽力了,他的消失又不是她的错,尽管他们都会把罪责归咎于她,但又怎么样呢?他们也许会搜寻她,但可能永远也找不到她,她要把自己隐没在这座没有了猫王的城市,一辈子也不回去。很简单,她不会那样就回去了,除非她有所准备,但也许那一天永不会到来。
她走出洗手间,发现那盘冒着热气的食物已在等着她了。
她坐进座位,火腿带点微盐,吃着非常爽口,是真正的乡村风味:她不知道他们是从哪儿弄到这么美味的东西。鸡蛋卷太软了,不过并不算太差,饼上的猪油渣都还在滴油。她趴在餐桌上,以她最快的速度用叉子把食物划进口里,不在乎他是否在盯着她看,而他也确实在看着她。
“我从没见过一个小姐吃东西有这么快——对不起,我似乎又说错了话,不过,事实的确如此。”
喝过咖啡后,他给了她一支万宝路,两人闲聊起来。
“那么,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呢?”他问:“艾尔维斯不见了?这和你是位新娘有关吗?”
“是这样的,新娘,用我们自己的话说,好比是个管家,明白了吗?集团雇我们来照管圣骨匣,就这样,你知道有多少人来参观吗?”数以百万计,还有一个更好的原因。
“我的母亲也去参观过,”他说。
“你叫什么?”
“艾尔罗尔杰斯特,我住在撤登镇区,那儿离此并不远,”他稍稍起身向她倾了些,为她点燃了第二根香烟。
那一刻,他的面孔和她的相隔如此之近,她喜欢他身上的气息和那双蓝眼睛。
那双湛蓝的眼睛。
当她注视着他时,她感觉她非常善良,一种她从未体会过的善良。她从未和人类待过这么长的时间,而现在,她自觉已比较适应了。
“你的工作是什么,杰斯特先生?”
“叫我罗尔,”他边说,边微微皱了皱眉头。她就是喜欢他皱眉时,眼底的那一线皱纹。其实有些人类也是非常有吸引力的,无疑他就是其中一个。她想,没带皮包真是一件大错,她在想象他脱光一”衣服会是什么样子,他那双有力的大手又会对她怎样——天啊,达莲尼,你知道这种想法太蠢了,你得为此感到羞愧。你不是在自找麻烦吗,你并不想自己被突变体束缚住吧。
“我几乎很少做事,我父亲是种烟草的,但烟草也杀了他。我是说,他烟抽得太多了,妈妈也为此而生了病,医生说也许是帕尔美尼亚病。她见了你一定会喜欢你的;因为她喜欢懂得吃的女孩,她甚至可以用一整天来做一餐饭,”他的话对达莲尼的确是种诱惑,因为她已经感到自己又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