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年轻过吗,长官?”
兰肯瞪了他一眼。“我当然年轻过!”他不客气地说。
“这对我很有启发,”孩子若有所思地说,“我过去一直认为,这个星球上的居民生下来就是这么大。”
“真是荒唐到家了!”兰肯想,这孩子肯定是个专门搞恶作剧的小丑!“我说,孩子,”他严厉地说,“玩笑是玩笑,可是——”
“是很像玩笑。”孩子说着也笑了。
兰肯如释重负似的叹了口气。这孩子到底承认自己是在开玩笑了。
“说正经的,孩子,”兰肯说,“你家住在哪儿——我问的是你在这个星球上居住的地方。”
“可我不住在这个星球上啊。我跟你说过了。”
“好了,好了,”兰肯烦躁地说,“要是你一定要把这场戏演到底——我看你是在存心和我作对,是不是?你也该从你的科学幻想小说中钻出来了!”
孩子微笑了。“你老是‘幻想小说’、‘幻想小说’,但这不是幻想小说啊!”他说道。
兰肯什么也没有说,因为他想不出该说什么了。
他只是站在那里,盯着孩子的脸。他本应在天黑之前就把孩子带到派出所,带出这个公园。兰肯站了起来。是结束这场游戏的时候了。
“你们那里有法律吗,孩子?”
“嗯,有的。每个星球都必须有法律和秩序,不然就无法生活。”孩子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睛扫视夜色笼罩的天空,好像有些心神不安。
“我很高兴你有这种看法,”兰肯说,“因为这意味着你会乖乖地跟我走,不再争论,也不再耍把戏。这可是真的。你要跟我走,我说孩子——现在就走!”
“跟你走?”孩子转身看着兰肯,吃惊地问道:“到哪儿去?”
“到派出所去——就今晚一宿。我们不能再在这里呆下去了,公园就要关门了——说不定现在已经关了。”
兰肯看了看手表。公园的看门人总是时间一到就关门,有时候还提前关门——而不管公园里还有人没有,反正关门是他的职责。而兰肯的职责是进行检查,确保无人留在园内。
孩子异乎寻常地沉默不语。他再一次昂首望着天空,焦急地扫视着深沉的夜色。兰肯在这温暖的夏夜里不知怎的开始有些颤抖。他还得费点儿劲弄清这个孩子是从哪儿来的——他的家在哪里,他住在什么地方。不管怎样,他不会没有家。可能有人丢了小孩,而此刻正在寻人。但有一点是很清楚的——他知道孩子肯定不会从那个地方来!不会来自另外的星球,不会来自他上方那个高寒的世界。
他坚定地转身看着孩子,而孩子此刻好像已完全忘了身边还有兰肯。他仰着头,凝神望着那满天的繁星,显出渴望的表情,思家的表情。
兰肯又开始琢磨了:说不定他最初的假设是正确的。难道这孩子的父母真的死了吗?也许孩子的幻想只是感情上的一种掩饰,用来掩盖悲痛和孤单的一种方式——一种思想上的寄托和逃遁。兰肯两眼一动不动地紧盯着孩子那稚气的、仰望的脸庞。忽然,他觉得有些奇怪。他一下子坐到长凳上,浑身震颤、发抖,可是他的眼睛压根儿没有离开孩子的脸。身震颤、发抖、可是他的眼睛压根儿没有离开孩子的脸。
“他们就要来了。”孩子突然说道,“仔细看,你准能看见!”然后他转过身来正对着兰肯,“刚才跟你的谈话很有趣,长官。我学到了很多东西。我还会来的,其他的人也会来的,其他许多人。我喜欢你们的星球。”说着,他又看了看天空,“可是,还是回家好!”
“家在哪儿啊,孩子?”兰肯又问一遍。他的声音颤抖。就像他的身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