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案件发生的当夜,黑泽科长在午夜零点左右曾打电话给妻子,他说:“我现在在涩谷,半小时以后回来。”
黑泽科长究竟在涩谷的什么地方,同谁在一起,这些都不清楚,但他常到涩谷去,倒是事实。黑泽是个道貌岸然的人,也是个对谁都不想得罪的人。
就这样,案件显得曲折离奇,错综复杂了。近野良子却处之泰然,一如既往地工作。但是新开即使在站台一同她照面,也是对她敬而远之,再也不敢亲近她了。
在新开的脑海里,总被两次目击接尸车的事实纠缠着。那辆接尸车,究竟在哪一点上同科长的死者有密切联系呢?他搜索枯肠,还是得不到解开接尸车之谜的材料。他叹了口气,对鸿二说。“我们上茶室去好吗?给你吃咖啡和奶油蛋糕。”
“爸爸说对了,我正想吃点东西哩。”鸿二高兴地说。
他们进了一座大楼二楼的茶室。开叫了咖啡。
“你会叫人欢喜的,爸爸。”他的耳朵里又响起了鸿二的声音。他一面倾听鸿二重复这句话,一面喝着端来的咖啡。他感到咖啡苦得厉害,就让那浓厚的液体在舌头上滚来滚去,好像要多尝尝咖啡的苦味似的,同时又考虑起接尸体的事情来了。他最初目睹的那辆接尸车是无人的,后来看到的那辆,却由一个已死的活像黑泽科长的人驾驶着。这两辆接尸车,是不是同一辆呢?不管哪一次,他看到时都是大吃一惊,以致都没有对它仔细地进行观察.。车身是新是旧,都不能确定。他总感到,这两辆接尸车是同一辆。
在两辆接尸车的画面上,又叠现出了一张水蜜桃般的脸庞。他想,这个水蜜桃已经熟过了头,内里因为过熟而腐烂了。他煞有介事地认为,这个“水蜜桃”不是快属于自己了吗?为此,他才那么卖力气,天天早起练长跑。可是在他得知良子与科长有关系后,练长跑就泄了气啦。仙不得不讽刺自己是个只图眼前实利的人。尸车也好,近野良子也好,归根结底,都像一场谜梦。
他一面自我解嘲,一面喝着咖啡。
“爸爸,我想买样东西。”鸿二开口说,满嘴嚼着奶油蛋糕,上翻着眼珠儿,瞅着他爸爸,“我想买个无线电操纵的直升飞机,爸爸带的钱够吗?”
“无线电操纵的直升飞机?”
“不是有一种直升飞机玩具吗?西德制造的,会上升,会转弯,那家伙是由无线电操纵的。”
“无线电操纵的?”新开轻声哼了一下,反问了一声。他顿时感到,在他的脑海里,好像有一个目标慢慢地活动起来了。“难道是由无线电操纵的吗?”他鄙咏着,眼睛里闪着光,心中那个活动起来的目标豁然开朗了。
六
那家殡仪馆在车站前商业区的后街上。新开翻查了电话簿知道,在这一带,包括从百合山到新百合山,殡仪馆只此一家,名叫“安本殡仪馆”。
新开推开了殡仪馆营业部的玻璃门。
“您好!”一个壮年男子在店堂口接待了他。
“是老板吗?”新开客气地问。他走进殡仪馆,还是生平第一次。经营者知道来客忌讳,来客也不像走进茶室或弹子房那样,可以轻松愉快地问长问短。
“我是老板。”粗脖子男人不动声色地回答。
“那么,您是外面招牌上写的安本幸吉先生吗?”
“是的。”
“冒昧得很,我想打听一下。”新开怯生生地开口说。“是关于接尸车的事,想稍许请问几句。”
“接尸车的事?”安本反问了一句,有点惊讶。“是敝店的接尸车吗?”
“是的?”
“接尸车怎么啦?”
新开觉察到,安本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片阴影。
“事情是这样的,有人看到,贵店的接尸车在清晨和深夜都开出去过。”新开稍微点了他一下.。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安本似乎有些不高兴了。他眼皮低垂,下陷的小眼睛内射出了怒火,粗壮的脖子微微发红。这突然的变化倒使新开有点胆怯。“你是说敝店的接尸车有什么毛病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