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莱麦琴不可能有宾汉这个情人。宾汉根本没有在罗马生活过。压根儿就没有宾汉这个人。他是小说中的一个人物。莉莱不可能抽烟。那时还没有香烟。明白了?还有更多的时代错误。迪斯累利根本不可能让乔治汉默坐汽车,因为汽车是在迪斯累利死后很久才发明出来的。”
“你胡说些什么,”卡彭特尖叫道。“你的意思是说他们都在撒谎?”
“不,别忘了,他们不需要睡眠,不需要食物。他们没有撒谎。他们到时候都回去,在那儿吃饭、睡觉。”
“可是你刚才不是说他们的事儿站不住脚吗?他们充满了时代错误。”
“因为他们旅行回到自己想象的时代里。内森赖利有他自己想象中的二十世纪初期的美国。里面有缺点和时代错误,那是因为他不是位学者,但是对他来讲,这些事都是真的。他可以在那儿生活。其他人的情况也都是如此。”
卡彭特愣住了。
“这种概念几乎不能使人理解。这些人已经发现了如何使理想变为现实。他们知道如何进入他们理想的现实中去,他们可以,也许是永远,住在那儿。上帝啊!卡彭特,这就是你们的美国的理想。这是奇迹似的事情、不朽的事迹、神圣的创造、超越物质的精神……这需要探索、研究。一定要把它献给全世界。”
“你能干这件事吗,斯克林?”
“不能,我干不了。我是个历史学家。我不会创造,这种事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你需要一位诗人……一位懂得创造理想的艺术家。从在纸上创造理想到在实际上真正创造出理想,这中间不会太困难。”
“一位诗人?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你知道什么是诗人吗?五年来,你一直对我们说这场即将进行的战争是为了拯救诗人。”
“别开玩笑了,斯克林,我……”
“派一位诗人到T病房去。他能学会他们是怎么干的。他是唯一能学会的人。不管怎么,一位诗人本身已经会了一半。他学会了就能教给你的心理学家和解剖学家。然后,再由他们教给我们;在那些休克症病人和你的专家们中间,唯一能担任翻译的就是那位诗人。”
“我相信你是对的,斯克林。”
“那么,别再耽搁时间了,卡彭特。那些病人回到这个世界上来的次数越来越少。我们一定要在他们永远失踪前,摸清那个秘密。派位诗人到T病房去。”
卡彭特拿过话筒。“派位诗人来,”他说。
他等待着,等待着……等待着……美国发疯似地在它那二亿九千万个坚强而干练的专家中进行挑选,这些专家是美国的理想——美国的美、诗歌和生活中更美好的东西——的捍卫者。他等待着他们找一位诗人。不明白为什么无限期地拖延和徒劳地搜寻;也不明白为什么斯克林不断地嘲笑,嘲笑,嘲笑这最后的、事关重要的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