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维梓 译
马克斯胡佛刚来到起居室那块波斯地毯上,电话铃就响了,他一直捱到第四遍铃声后才打算去接。地毯是用上好的丝线织的,华丽舒适,踩上去真有如醉如痴的感受,连楼上的水床都无法与它相比。凯蒂——街对面的那个红发女郎——发出阵阵昵喃声表示异议。
“也许是乔安娜从机场打来的,”胡佛对她说,“最好还是听一下好。”
他记得上次他没去接电话,结果铃声过后的半小时他妻子乔安娜就搭乘出租车回来了。她提前从父母处归来,为了他没专程去机场迎接而大发雷霆,害得他女友狼狈地从边门溜走,连酒都没喝完。那女友也从此跟他断绝了来往。
他抓起听筒。
“是胡佛先生吗?”是一个女性的声音,要比乔安娜温柔并年轻得多。
“我就是。”
“胡佛先生,我是地毯清洁公司的露西尔,是您夫人让我同您直接联系的。”
他犹豫片刻,这声音如此迷人,就像脚下手工编织的丝质地毯那么光滑和富有魅力。他想起乔安娜离家去她父母处之前的确说过想把地毯弄干净,因为她非常厌恶几年来在地毯上累积的各种污渍。
“不错,是有那么回事。”他对那声音说,脑中却在想像发出这声音的樱唇,这种想入非非促使他设法拖延电话中的对话,“很抱歉,我不太懂得地毯清洁方面的问题,你们是用洗涤剂洗呢,还是用蒸汽来熏洗?”
“这些方法都不合适。我们用的是独家方法,是根据吮吸的原理来工作的。”
“像真空吸尘器那样去吸吗?”
“差不多吧,只不过我们的方法能除去更多的灰尘,是最最彻底清除的方法,而且对任何材料都适用。”
他的光脚丫子在地毯的图案上拨来拨去,想看清颜色退得有多厉害。不过地毯并不如乔安娜估计的那么糟,至少不如他们的婚姻那么糟。她有一个古怪的习惯,一碰上争吵就会扯上这块地毯。以最近一次为例:她发誓要回娘家并留在那里,并说除非地毯被彻底弄干净,而且他也曾允诺认真执行“家庭义务”,那是他在订婚时答应的。眼下他心满意足地回忆,当时他的答复竟使她跺脚就走。他说:如果你说的家庭义务是指让你怀孕并生儿女的话,那我可没这个思想准备。在我没准备好以前,你别指望让我上钩……
“胡佛先生,您还在听吗?”
“刚才我在考虑问题。您上门服务吗?”
“那当然,本周内我们在您那个地区还将实行特殊的优惠呢。”
胡佛打听一下这折扣有多少,露西尔报出了价格,说这是根据他夫人向她提供的信息而估算的。他假惺惺说可以考虑考虑。
“您什么时候能来?”他问。
“噢,明天在您那条街我倒是有任务,不过得晚一点。不知您明天晚上有空吗?”
“让我盘查时间表。”他偷偷瞄了一眼凯蒂,她已穿好衣服,看上去极为不乐意,于是他压低了声音,“明天很好。我太太不在本市,只有我留在家中。”
“那好啊,这非常理想。”
此话他听得极为入耳,也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后来她又约定具体时间并核对了地址。
“很高兴能见到您,胡佛先生。”